第96頁
佳肴還勉強可以忍,這酒香卻實在饞人了些。
十七見方謙垂涎欲滴的表情忍不住有些詫異,這小瓷人連張嘴都沒有,怎麼活像個酒鬼一樣?
除非……十七的看方謙的目光多了一絲猜忌:「你以前喝過靈酒?」
瓷人自然是不可能喝過酒的。
方謙的心神雖因靈酒飄了一下,但很快被十七的話勾了回來。忍不住有些懊惱,他這見酒就被勾去心魂的性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改一下。
但他面上卻還是一副淡然模樣,拿著酒杯在鼻尖晃了晃,目光中儘是遺憾:「喝不到還不許我聞的到嗎?這裡是城西王府,你是王爺的什麼人?或者說,你是什麼?」
十七聞言又笑了笑她眼睛微微眯起,裡面如同亮著一汪清泓,正欲說話,門外傳來一聲通傳:「十七姑娘,王爺想見你。」
十七一愣臉上突然露出些許喜色,便好像是個嬌小姐突得了情郎寫在扇面上的情詩一般,再不理會方謙向房門走去。走到一半時腳步突然又停住,回頭就著銅鏡扶了扶髮髻,餘光看向身後的小瓷人:「你看我美嗎?」
「……」對美醜一向沒有太大概念的方謙,停頓了半晌點了點頭。
十七輕笑了一聲推門走了出去。
房門一關,方謙又是孤身一人了。
方謙一時未動,坐在原地白瓷手輕輕地扣著桌子,見無人再進來才起身尋找能夠替代劍的東西。
可惜十七姑娘剛放下的糕點也沒個硬質的諸如麻花什麼的,更是連根釺子也無。方謙轉悠了兩圈,突然後知後覺地摸向自己身後,從自發間取下了簪子。
只是等方謙手攥簪子時,不由又有些出神。他現在才發現自己這樣一個瓷人身子,居然別的一直是一支木簪。
木簪上梅花細緻精巧,分明與當初季崢送給自己的那支一模一樣。這麼一截小東西,也不知季崢是怎麼雕出來的。
突然想起自己以前雕的那幾個木頭人,方謙竟有點自慚形穢。
十七隻當他沒有靈氣,必然出不了陣,但是……
方謙在手上把玩了一會兒木簪,這東西雖說短了一點,但對方謙來說已經足夠了。即便如今靈氣盡失,但劍意仍在,木簪在手便也如劍在手。
方謙活動完手腕,然後便一劍刺向桌面的困陣。
陣法自然無法被輕易毀壞。方謙心沉如水,一劍不行,便再出一劍。
逐漸熟悉了這具瓷身與權作短劍的木簪,劍意也逐漸涌了出來,滔滔不絕。陣法底部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又似有叮叮咚咚的玉石擊撞聲,組成陣法的靈氣為了對抗這份劍意也逐漸顯露出流動的痕跡。
若方謙舉目望去,便會發現自己仿佛身在星空穹頂之下。靈氣流動璀璨,正如浩瀚星宇。
但方謙此時劍心已入無我。他自知沒有靈氣催動,他的劍意不足昔日千分之一,並不足以支撐他一擊破此陣。因此他只能另闢蹊徑,專攻符印不斷注入劍意。他希望十七能夠走得足夠久,如此一來,陣法遲早會有無法消解他劍意的時候,到那時他便可重獲自由。
方謙也是面對著房門地方,只要十七來了,他一定能看見。若不幸她回來太早,再尋良機來過就是。
正當方謙打定主意之時,不想身後的窗子突然一響。方謙劍意不停,並不轉身去看,稍一留意,並沒有聽見什麼腳步聲,琢磨可能只是窗子被風吹開了,便又放下心來。
劍意與困陣的靈氣相撞,仍在發出輕輕聲響。
若他此時轉過頭去,便會發現季崢正皺著眉望向空無一物的房內。
季崢在窗口停頓了片刻,他剛剛看到十七從這裡離開,這才潛入進來,但不知道為何這個房間給他的感覺有些不太對勁,空氣中還有叮叮咚咚的輕響。
他小心隱藏著自己的氣息向前走去,屋子並不算太大,稍微一走動,季崢便知道這裡還有一個陣法。
只是季崢對陣法了解並不甚多,又不敢貿然出劍以免驚動他人,一時間有些被動。
季崢這一走多少觸動了陣法波動,方謙下意識回頭直接看到了他。雖然特意改變了容貌,但是方謙還是一眼認出了對方。
猛地看到屋裡突然冒出個無頭蒼蠅一般季崢,方謙一驚之下也不知自己應當喜還是應當怒,劍意卻是實打實地斷了。璀璨穹頂頓時黯淡,靈氣流轉歸於平靜,仍是將方謙困在當中。
方謙嘖了一聲,晃了晃手腕,嫌棄的敗了季崢一眼。
季崢還沒有研究出解法,那叮叮咚咚的輕響卻突然停了。眼前房間卻毫無變化,更顯得有些詭異。
季崢猶豫了一下,用劍柄試探前伸,卻發現陣法仍在。
叮。
正在困惑時,季崢再次捕捉到了輕不可聞一聲脆響。停頓不多時,便又是一聲,顯然是循著某種節奏。
季崢眉頭緊蹙,試探著向前走去。只是他腳剛抬起,那叮咚聲便急促了起來,當他將腳落回原地,叮咚聲的節奏便又循環往復起來。
季崢心思一轉便猜到這叮咚聲是在指點自己,只是他深入王府,會有什麼人會在指點自己?!
他轉了一下手腕,劍微微出鞘,神色當中戒備更深。
方謙看著季崢走著走著,明明都快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眉頭一蹙便猜出這狼崽又起了防備之心,忍不住有嘆氣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