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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像一個人,倒更像一隻鬼,以人類散發的恐懼為食,以他們顯現出的絕望為樂,然後毫不猶豫地奪取他們的生命。如果能抓住他,送去法庭審判,把他槍斃一百次都不冤!
孟仲又氣又急又懼,頭髮開始大把大把地掉。毫無疑問,這是他有生之年遇見過的最難偵破的案件,也是最難抓捕的兇手,那個異度空間足以讓對方躲過任何人的搜查。
然而在抓住他之前,該如何保護無辜民眾已經成了刻不容緩的問題。上頭的領導在經過數次商討後最終決定向民眾昭告連環殺手的存在,卻隱瞞了案件最詭異之處,只說兇手的捕獵對象是單身女性,潛伏的地點是高檔公寓樓,請租住在這些地方的人保持高度警惕,也請身邊存在這類女性的人對她們多一點關心,經常打電話給她們問問情況。
這條公告出現在電視上,網絡里,社交軟體中,輻射面非常廣,而且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六天後,警方頭一次接到了一個報告親人失蹤的電話,報案人是失蹤者的母親,看過公告後覺得女兒的條件與殺手的目標高度吻合,立刻就給女兒打一個電話,那邊卻總是無法接通。
在焦急等待了一個多小時後,她越來越感到不安,於是撥打了110。按理來說不到二十四小時的失蹤案警方不會受理,但上頭對這類案子非常重視,立刻就派孟仲的特案組去查。
小李迅速調出了大樓的監控視頻,然後報告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在六個小時之前,王畹的確是被兇手抓住了。」
「得趕緊想辦法救人,三天一過王畹就危險了。」孟仲站在空蕩蕩的電梯前給梵伽羅和宋睿打電話。
半小時後,兩人風塵僕僕地趕到,一句寒暄的話都沒說就開始查看現場的情況。
「我救不了她。」梵伽羅搖頭嘆息:「我只能捕捉到那個空間,卻打不開它的門,如果我強行用我的磁場去撞擊,王畹會跟隨空間一起破碎。」
孟仲明亮的雙眼黯淡下去,滿懷希望的眾警員紛紛紅了眼眶。他們明知道受害者在哪裡,也知道致命的危險在向她逼近,卻無力挽救。更甚者,他們還得時時刻刻守在這裡,等待著她的屍體出現,這樣的經歷無疑是一把鋒利的刀,會給他們的心留下終生難以癒合的傷創。
「這太殘忍了!」胡雯雯和廖芳手挽著手癱坐在地上,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冷血到這種程度!」孫正氣用力擊打牆壁,面容因仇恨而扭曲。
莊禛和劉韜都是老乾警,心態比他們穩,眼裡卻都充斥著憤怒。
唯獨宋睿拿出一個筆記本默默翻看,時不時記兩筆。
這一次與之前的五次一樣,兇手沒留下任何作案痕跡,監控視頻也只拍下了王畹被捕捉的瞬間。警方救不了她,也抓不到兇手,只能站在電梯外乾等。他們用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始終敞開的電梯,你累了換我,我累了你來,一班輪一班,誰都不願離去。
被換下去的人也沒回家,而是裹上一件軍大衣,直接躺在樓道里歇一歇。
他們從下午等到晚上,又從晚上等到次日早上。不知不覺一天一夜就過去了,在沒有食物和水的環境裡,每一分鐘的流逝就意味著生命的削弱。王畹此時在幹些什麼?她或許在瘋狂撓門,又或許在大聲求救,沒有人能聽見她的呼聲,也沒有人能看見她的身影。但正是因為聽不見也看不見,只能在腦海中想像,那樣的感覺才更讓人難以承受。
胡雯雯和廖芳連哭了幾場,有時候僅僅只是看著敞開的電梯門,她們也能不知不覺落下眼淚。男警員情緒不太外露,卻也一個個面容憔悴,眼眶通紅。
其實在所有人之中,梵伽羅是最接近王畹的。別人聽不見的呼救他能聽見,別人看不見的掙扎他能看見,所以他幾乎一整晚都沒合眼,而是筆直地站在電梯口,目光晦暗地看著虛空。
宋睿也是一整晚沒睡,手裡的筆記本幾乎被他翻出了毛邊。眼看天色大亮,他忽然說道:「兇手為什麼會產生用電梯困殺女性的欲望?這裡面總得有一個誘因吧?每一起連環殺人案,在最初的時候都有一個點觸發了兇手的殺欲,而這個案件的觸發點是什麼?如果我們找到了這個點,會不會找到兇手在現實中的身份?畢竟那個時候的他還遠沒有現在成熟,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
宋睿的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連死死盯著虛空的梵伽羅都轉頭看過來。
「在姜可可的屍體發現之前,兇手肯定還犯下過類似的案子,否則他不會這麼熟練。殺人手法也是練出來的,那他的練手之作是什麼?所謂練手就代表著不成熟,不成熟就意味著會留下線索。」一天一夜沒休息,宋睿的嗓音已變得十分沙啞。
孟仲拍了拍腦門,連忙喊道:「小李,你去查查在姜可可的屍體發現之前,京市還有沒有類似的案子發生!」
宋睿提醒道:「關鍵詞是電梯、女性、被困。」
小李連忙打開筆記本電腦,進入警方的資料庫,鍵入關鍵詞。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在姜可可的屍體發現之前,京市還真有兩起類似的案件發生。最早一起案件的受害者是一名女性,去某個未完工的大樓里看房子,身邊沒有售樓部的人陪同,一個人就上去了。
大樓的電梯是剛安裝的,沒有經過質檢和安檢,寫明了不讓搭乘,她卻懷著僥倖心理摁了樓層,卻被卡在半道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