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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一切,梵伽羅的傷勢不但痊癒,還散發出令人感到窒息的能量場。這昭示著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事實——眼前的他,是比那棵菩提更為強大,也更為可怖的存在。
「你成神了。」沉默良久的玄誠子忽然吐出一句令所有人都感到驚駭的話。
「阿彌陀佛,梵施主得道了。」常淨大師深深鞠躬,語氣虔誠。
玄門眾人先是愣怔,然後就瞪圓了眼睛,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過去。成神,那是所有修道之人的終極夢想,也唯有這樣才能解釋那棵妖樹為何不敵梵伽羅。
他是神嗎?神會強大到何種程度?別人是否也有成神的機會?
粗重的喘息由四面八方傳來,一雙雙血紅的眼注視著梵伽羅,卻完全沒有對神靈的景仰和崇拜,反倒飽含狂熱的貪婪。他們恨不得像蚊蠅一般撲過去,吃這人的肉,喝這人的血,啃這人的骨,進而獲得神的血統。
那是成神啊!世人誰不想成神?
然而梵伽羅卻真的不想。他注視著這些人,語氣冰冷:「這個世界不會有神靈。」
他指了指身後已經枯萎並且逐漸崩裂成一片片碎木的菩提,緩緩說道:「想知道它為什麼能擁有靈智嗎?想知道我是怎麼殺死的它嗎?想知道當年你們的祖師爺為何失蹤或死亡,想知道天水派至寶的下落,和發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嗎?」
他每問一句,場中人的呼吸就急促一分。
玄誠子爬滿冰霜的眼眸甚至因此而燃起了兩簇火苗。他太想知道當年的真相,更想知道恩慈去了哪裡,過得好不好。他盯緊了梵伽羅的薄唇,不願錯過他吐出的任何一個字。
「想知道就跟隨我去一個地方。」梵伽羅率先邁步。
玄誠子只猶豫了兩秒鐘就緊緊跟上,然後是常淨大師,再然後是所有人。
到了外面的營地,梵伽羅讓閻部長準備幾輛軍車,運送這些人去梵家老宅,完了跟他借一樣東西。
「這東西可不好借啊!不過既然是您開的口,上頭應該會同意。您稍等,我打個電話問問看。」閻部長走到無人的角落匯報情況,幾分鐘之後轉回來,點頭道:「上面同意了,我馬上派人去取。」
「那我們就在梵家老宅匯合。對了,林念慈在哪兒,把她也送過去。」
「她已經被炸成重傷,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不能隨便移動。」
「放心吧,她死不了。」梵伽羅拍了拍閻部長的肩膀:「你只管把她送到我家,出了事我負責。」
「那行,我派人去醫院接她。」閻部長對梵老師的任何安排都沒有異議。到了這會兒他才算看清真正的形勢,在這個大異變頻頻發生的混亂年代,梵老師才是唯一的定海神針。
上頭大概與他的判斷一致,所以即便是那樣貴重的東西,只要梵老師開口,說借也就借了。
「您還有什麼吩咐?」閻部長慎重問了一句。
「沒有了,回頭見。」梵伽羅朝等候在路邊的一輛軍車走去。
「這是什麼東西?」等車子開出一段距離,坐在他身邊的宋睿才把藏在口袋裡的橢圓形硬物拿出來。它像一塊石頭,卻布滿了木質的紋路,手感非常光滑,聞上去還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兒。
「這是那棵菩提妖樹的種子,你好好保存。」梵伽羅解釋道。
「如果我把它種在土裡,每天澆水,它會不會又長成一棵妖樹?」宋睿合攏掌心,開了一個玩笑。
梵伽羅很給面子地笑了笑,輕快道:「或許吧。要不然你改天試試看,萬一它長出來一個我呢?」
正在開車的孟仲兩手一抖,差點撞上路旁的護欄。媽的,這兩個人簡直膽大包天,竟然沒把這邪門的玩意兒燒掉,還帶出來了!
「這東西應該徹底毀掉吧!」他顫聲開口。
「世間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毀滅那棵樹,我也做不到。我僅僅只是逆轉了它的輪迴,讓它變成了最初的形態。」梵伽羅悠長地嘆了一口氣。
「所以說,宋睿拿著的這玩意兒,其實就是剛才那棵樹。它根本就沒被消滅?」孟仲覺得自己很需要來一罐氧氣壓壓驚。
「放心吧,唯有世間至惡或至善,才能讓它生根發芽。」梵伽羅輕描淡寫地說道。
孟仲根本就聽不懂這句話。
宋睿解釋道:「再善良的人,內心總會有惡念;再邪惡的人,偶爾也會迸發善意。這顆種子找不到可供生存的土壤,因為世間沒有至惡,也沒有至善。」
「但是它生存過啊!這個世界有能讓它生根發芽的地方。」孟仲聽明白了,卻還是覺得不放心。
「那只是一個人為的意外而已。」梵伽羅閉上眼,不再說話。
而孟仲和宋睿卻陷入了頭腦風暴。什麼叫做人為的意外?所以說這棵菩提樹的背後是有人在操控嗎?能操控這樣一棵實力非凡的聖樹,那人又會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媽的,我頭疼!」孟仲用腦袋撞了撞方向盤。
宋睿兀自沉思,久久不言。他想起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
即便被好奇心折磨得要死要活,兩人也沒有去打擾梵伽羅,而是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這些天,梵伽羅累壞了,白淨臉龐已顯露出罕見的疲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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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多小時後,所有人均站在了梵家老宅的地下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