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頁
宋溫暖瘋狂搖頭,卻又忽然怔住了,因為她的腦海里浮出一個她根本沒有深思過的想法:是的,沒錯,如果把真相揭開,曾經遭到殘害的孩子的確會經歷一場陣痛,但從此以後就不會再有孩子葬送在俞雲天手裡。這場罪惡都將終結於此。陣痛只是陣痛,終會過去,而「兇手伏法」將是對受害者最好的告慰。
這個問題的實質是——你要不要救未來的那些孩子;你是準備放任罪惡的滋生,還是當一個清醒的幫凶?
將梵伽羅的問題理解透徹後,宋溫暖忽然找到了答案。她要救所有的孩子,她要救未來的孩子,她要將這罪惡親手掐滅!
她踢掉高跟鞋,瘋狂地朝漸行漸遠的保姆車追去,一聲接一聲地吶喊:「梵老師,我知道該怎麼選了!您等等我!梵老師,梵老師……」
她披頭散髮的模樣像一個瘋子,然而她什麼都顧不得了,因為她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孩子的未來最重要,為了所有的孩子,你必須做正確的事!
保姆車緩緩停下,梵伽羅探出頭來,笑容明淨:「宋小姐,上來吧,我們邊走邊談。」
看見他讚許笑容的那一刻,宋溫暖差點哭出來,她明白自己選對了!
——
保姆車裡:
梵伽羅從扶手的暗格中抽出一塊小桌板,把自己的手機放上去,徐徐道:「宋博士,你應該最了解俞雲天這類人,他們一旦品嘗到犯罪的快感就絕不會停止,是不是?」
「是的,而且這種病態往往在年紀很輕的時候就有所展露。俞雲天今年三十歲,他曾經得手過的獵物肯定很多,卻始終隱藏得很好,否則他不會膽大包天的把宋家人列為目標。再有一點,他很難克制自己的欲望,總會在得手後留下一些紀念品,所以我認為,類似於畫中畫那樣的東西,他那裡應該還有很多,這些都是確鑿的罪證。」
「宋博士分析得很對,所以我們要找的就是這些畫中畫。」梵伽羅指著自己的手機說道:「宋小姐,你能把俞雲天的所有作品都找出來給我看看嗎?不用原版,只一張照片就可以。」
「好好好,我手機裡面有很多!」宋溫暖連忙拿出自己的手機,迅速翻找。
「這張是,這張也是,」梵伽羅一一感應過去,眉心越蹙越緊:「這張、這張、這張……」
宋溫暖劃圖片的指尖都開始發抖,因為梵伽羅覺得有問題的畫實在是太多了,它們有的還曾為俞雲天博得過國際大獎,並送去很多極富盛名的藝術畫廊展覽,接受世人的欣賞和讚美。
只要一想到,當這些畫被大眾圍觀時,俞雲天的心裡卻在回憶著那些殘忍且無恥的片段,並妄想著把它們公諸於世,宋溫暖就噁心地想吐。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齷齪,如此低劣的人,他簡直不配稱之為人!
最終,被梵伽羅挑出來的畫足有三十多張,而這還不是全部。
宋溫暖捂著冷汗淋漓的額頭,萬分感謝自己追了上來。如果她對此視而不見,未來將會有六十個、一百二十個,數不清多少個的孩子遭受那些傷害!而這份沉重的罪惡也有她的一份推波助瀾,將來她一定會因此而下地獄!
宋睿冷靜地分析道:「這三十多幅畫裡,可能會有少數人是未曾被害的,就像妮妮那樣,只是俞雲天幻想的對象,所以你們事先必須調查清楚。還有一件事你們得提起注意,在我們國家,這是一件醜事,大多數家長會選擇私了,而不是報警。也就是說,俞雲天只要賠償一筆錢就能完美解決掉這些麻煩。如果不能一擊即中,我奉勸你們小心行事,否則會為很多孩子包括他們的家長帶去痛苦。」
「拿到它就夠了。」梵伽羅指著其中的一幅畫說道。
「什麼?」宋溫暖和宋睿同時一愣。
「我預見到,它是致死的利箭。」梵伽羅把手機還給宋溫暖,對司機吩咐道:「去市人民醫院。」
「去醫院幹嘛?」宋溫暖還是懵的。
「去探望那位夏夏。」
「哦對!夏夏精神出問題了,是應該去看一看!這幅畫是俞雲天早期的作品,現在不知道在哪裡,我得去問一問。」宋溫暖端著手機無意識地念叨,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她的腦子有些轉不過彎。
然而另一頭,宋睿和趙文彥已經同時撥出一個號碼,開始聯絡自己的人脈尋找那幅畫作。當車子抵達醫院時,一名身穿皮夾克的男人已經抱著一個扁平的包裹站在停車場門口等待。他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趙總,然後把畫從車窗遞進去,解釋道:「這幅畫是我在金伯利畫廊找到的,非賣品,我跟他們老闆借的。」
「嗯,我過幾天就還回去。」趙文彥把畫遞給梵伽羅時有意無意地瞥了宋睿一眼,眉梢掛著一抹得意。論起在藝術圈的人脈,還是他更勝一籌。
宋睿收起手機,淡然一笑。
宋溫暖說是來看夏夏,實則只在門口望了一眼就跑了,她得趕緊把那幅油畫拿去處理一下,找出隱藏在油彩下的另一幅畫,然後根據孩子的長相查出她的姓名和地址,再找她的家長商討進一步的解決之法。
她不知道孩子的家長會怎麼選擇,是私了還是報警,但她目前能做的就是盡力去促成這件事。她要拯救所有的孩子,這不是聖母,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而這基本道德,卻直到梵伽羅讓她做出選擇時她才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