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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這些枝杈到底是哪裡來的?」一名隊員舉目四顧,竟然沒能在視線範圍內看見一棵足以支撐這些枝杈的樹幹。沒有樹幹的枝杈正如沒有地基的空中花園,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獨木成林,你聽說過嗎?」梵伽羅朝濃霧中走去,絲毫不怕迷失方向。
幾名隊員想拉他,卻沒拉住,低下頭看指南針和手機,卻發現它們都失效了。這裡是一個巨大的、紊亂的能量場。
之前那名隊員愣了好一會兒才不敢置信地說道:「你的意思是,這一整片樹林都是由一棵樹構成的?那它得有多大?世界上最大的榕樹,恐怕也沒有這樣的規模。」
梵伽羅頭也不回地擺手,而宋睿則緊緊跟在他身邊,時不時扶他一把。
孟仲催促道:「別問了,趕緊跟上。」
一行人加快了步伐,然後便在濃霧中看見了一條條人影,亦或者說樹影。它們還維持著人類的形態,雙手高舉、雙腿入地,像受刑的基督,臉上扭曲出苦難的形狀。它們大睜著雙眼,注視著這些行人,濃霧與冷風在它們的頭頂攪動,令它們的枝杈跟著旋舞,似乎隨時都會撲過來。
宋睿立刻拉著梵伽羅遠遠避開這些樹人。孟仲等人則舉起槍,如臨大敵地對準它們。它們似乎已經死了,遍布恐懼的臉龐卻又仿佛還活著。
在這些孑然而立的樹人中繞行良久,梵伽羅終於帶領大家走到了一處霧氣較為稀薄的開闊地,迎頭卻撞上一道亮紫色的閃電。他立刻把宋博士拽到身後,轉瞬就支撐起一個龐大的空間,擋住了這突如其來的襲擊。
閃電破開空間的同時便消泯了,留下一股濃烈的硝煙味。
「是你?」一道清冷的嗓音隨之響起,與這些薄霧摻雜於一處,縹緲得仿佛來自於九霄雲外。緊接著,一道冰藍色的身影踏碎一地枯枝,走到近前,露出一張宛若天人的臉。
「師父,好久不見。」梵伽羅微笑頷首,姿態與對方相比,只能用狼狽不堪來形容。
他血肉模糊的腹部正汩汩流血,那些不斷攪動的藤蔓在他的丹田裡撞擊,隨時都有可能突破禁錮。他的頭髮濕漉漉的,睫毛還沾著水滴,咖色休閒褲已被鮮血染得紅透。
玄誠子只是上下打量他一瞬就垂下眼皮,似乎怕弄髒自己的眼。
「我不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他的語氣更顯冰冷:「容顏不老、靈力不減、信眾數億、舉世聞名、備受權貴重用,若在數百年前,你怕是能撈著一個國師噹噹。」
梵伽羅頷首道:「師父您也知道,無論走到哪裡,徒兒總是最出色的。」
這句話令玄誠子淡然的臉龐緊繃了一瞬。如果他真是用冰霜鑄成的,旁人怕是能看見從他臉上掉落的冰渣子。
他冷冷一笑,嗓音更輕:「論起歪門邪道,你總是不輸人的。」
「師父您說錯了,在歪門邪道這方面,我終究輸給了宋恩慈,也就是您身後的林念慈。最疼愛的人就在身邊,您卻不知,您似乎也老了。」梵伽羅不遺餘力地戳著這人的痛處。
林念慈立刻往師祖身後躲,美麗的臉龐露出屈辱的神色,眼眶也隨之泛紅。
玄誠子厲斥一聲「孽徒安敢胡言」,伸手就召來一個落雷。
梵伽羅撐起空間,擋住落雷,兩人就這樣槓上了。
玄誠子抽出腰間的玄雷劍要動殺招,手腕卻被一隻乾枯的手握住,卻是從不多管別派內務的常淨大師。他嘆息道:「阿彌陀佛,還請玄誠子道長莫要隨意動武,都是自家人,有話好好說。」
「我與這孽徒早已恩斷義絕,何來的自家人?你可知他做了什麼?」玄誠子拂開常淨大師的手,細數數條罪狀:「他趁我師弟傷重無力之際,一刀扎穿了師弟的心臟;他盜走我天水派的至寶,從此隱匿於江湖;他師姐前去討伐,被他重傷,後來又因他而下落不明。你說這樣的孽徒該不該殺?」
玄誠子話音剛落,站在他身後的玄門眾人又紛紛開口:「自是該殺!他做的孽還遠遠不止這些!他盜走天水派至寶隱匿於俗世之後不久,我師祖就莫名失蹤了!」
「我師父也是!」
「我家老祖同樣在那段時間不知所蹤,魂牌也已碎裂。」
「還有我家老祖!」
八九個大門派的掌門站出來,義憤填膺地指控:「他們失蹤的時間與你叛逃的時間撞在一起,你說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你是不是把他們都殺了,拿去煉魂,才有了今日的期頤之壽與青春面容?你這邪魔,該殺!」
「殺了他!」
「玄誠子前輩,你可得清理門戶!」
「這人滿手血腥,早就該死!」
在眾人的叫囂聲和咒罵聲中,玄誠子揮出雷霆萬鈞的一劍。
梵伽羅立刻把宋博士推入早已看傻眼了的孟仲懷裡,腳步連退,把玄誠子帶到沒有人的開闊地。兩人一個擁有雷霆之力,一個擁有空間之力,一時之間竟焦灼在一起,難分勝負。
但梵伽羅只是一味抵擋,卻沒有還手之力,不像玄誠子只管行殺招,一往無前。乍一看,到底還是師父比徒兒更勝一籌。
宋睿沒有往戰圈裡沖,反倒拽著孟仲緩慢退到那群玄門中人身邊。他們是政府派來的人,而這些玄門中人也是受了政府的委託,倒也可以湊成一個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