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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快要抱住女人的剎那,女人忽然站起來,果斷道:「我們得把屍體處理一下,不然你會被警察抓走的!」
被她的手臂無意中揮開的小小身影仰頭看她,血色的淚珠終於變成了濃郁的黑。他一步一步倒退回去,麻木地看著兩人。
男人說了那麼多甜蜜的話,目的正是為了這個。他心滿意足了,連忙找來一個旅行箱,說是讓女人把屍體放進去。兩人正忙碌著,門鈴鍥而不捨地響了,一下一下,足足響了五六分鐘。兩人沒辦法再裝傻,只好把屍體塞回冰箱,強裝鎮定地去開門。
看見身穿警服的廖芳,女人嚇得臉色發白,男人卻極其自然地應付了過去。他說他把孩子送去爺爺奶奶那兒了,他一個大男人,工作又忙,孩子跟著他只能遭罪,倒不如送走。說完這些,他還當場給母親打去一個電話,問孩子好不好。
他的母親似乎早有準備,連連誇獎孩子懂事聽話。
廖芳沒有權力擅自闖入別人的家,又見客廳里果真亂糟糟的,很不適合孩子居住,便離開了。
兩人輪流盯著貓眼,確定外面沒有警察,這才把孩子的屍體弄進行李箱,帶去小區的人工湖,綁一塊巨大的石頭,搬上一艘小艇,駛到足夠遠離岸邊的地方,沉了底。小區里少有人煙,攝像頭又都損壞,於是他們悄無聲息地完成了這一切,唯有那團小小的霧氣將他們的所作所為盡收眼底。
這些殘忍的記憶碎片終在梵伽羅的腦海中淡去,唯一清晰的竟是孩子那倔強的,即便被傷害到極致也依然願意伸出去的一雙手。他渴求擁抱的姿勢像一枚楔子,牢牢嵌入梵伽羅的腦海。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人形霧氣顫巍巍地聚散了幾次才低不可聞地嘆息:「即便如此,你還想回去嗎?」
小小的霧氣站直了,一邊流著黑色的淚珠一邊重重點頭。他一定要回去,因為他還有最後一個願望沒有達成。
「好,我送你回家。」梵伽羅抬眸,一字一句給出承諾。
——
與此同時,觀察室內正爆發一場爭吵。宋睿拿到那張紙條後冷笑道:「你真的認為梵伽羅需要靠這種低劣的手段作弊嗎?那他第一場的表現怎麼算?」
「我剛才認真想過了,其實第一場測試要想作弊也很容易,只要在我們的電腦里植入木馬程序就可以掌控五張照片的選中機率。現在想來,他能一口氣畫出四張照片,又能精準地預測你挑中的所有照片,這種能力是不是太過逆天?我連夢裡都不敢這麼想,他倒是敢幹!堂哥,既然你對梵伽羅那麼有信心,你為什麼不讓我們重新布置測試題目?你在怕什麼?」宋溫暖咄咄逼問。
宋睿摘掉金絲眼鏡,笑得既無奈又從容:「好,隨便你,你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但是那四個箱子你不能搬走。」
宋溫暖一言難盡地瞥他一眼,實在搞不明白他為何對那些箱子耿耿於懷,是有什麼貓膩嗎?但是不等她深想,一名俊美的男子已走進觀察室,笑著向她招手。
「啊,雲天!你什麼時候回國的?你的畫展結束了嗎?」一看見這人,宋溫暖內心的怒火便徹底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數不盡的驚喜。這人便是她的男朋友俞雲天,蜚聲海內外的油畫大師,同時也是華國藝術協會的副會長,一幅畫能賣出數千萬的高價,才三十歲便已經站上了事業巔峰的藝術界的傳奇人物。
兩人迫不及待地擁抱在一起,交換了幾個熱切的貼面吻,男的俊朗,女的明艷,場景美如一幅油畫。在場的所有人都用羨慕的眼光看著他們,唯獨宋睿勾著唇角,表情似笑非笑。
不知宋溫暖與俞雲天說了什麼,對方先是露出為難的表情,少頃又在女友的痴纏下無奈點頭,跟著一名化妝師離開了。
見宋溫暖獨自走回來,宋睿瞭然道:「你讓他參加梵伽羅的人品測試?」
宋溫暖得意地撩著長發:「是啊,全世界的人都了解雲天的成長經歷,我把梵伽羅的眼睛蒙上,讓他來測雲天的人品,我倒要看看他能說出什麼花兒來。」她的未盡之言是:倘若梵伽羅有哪點說的不對,她這個早已得到俞雲天公開承認的女友立馬就能站出來,當著鏡頭和數百萬觀眾的面,狠狠撕了對方!在她的節目裡搞鬼就得承受她分分秒秒的報復!
宋睿詰問道:「宋溫暖,我以為你早就和俞雲天分手了?」
「我們分不分手輪不到你來管!」宋溫暖露出不想多談的表情。在宋家,只有堂哥對她的戀情始終持反對態度,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叫她惱火得很。
宋睿本也不是愛管閒事的人,反覆提醒堂妹分手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他轉過頭,看向靜候在休息室內的青年,最後一次提醒:「你會後悔現在的決定。」
「堂哥,我知道你偏愛梵伽羅,但是你也不能為了他就威脅我吧?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以至於我最終會後悔?」宋溫暖知道堂哥絕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於是拿起對講機,催促道:「導播,另外幾個人找好沒有?快點,我們時間不多了。」
導播回復道:「宋姐,除了俞老師,我們另外還找了兩個人,一個是丫丫,一個是傑弗瑞,你看可以嗎?」
宋溫暖眼睛一亮,立刻點頭:「可以,讓他們趕緊化好妝,我們要開始錄製了。」
丫丫從十八歲開始就跟著宋溫暖,可以說是宋溫暖一手帶起來的嫡系。她的第一份工作是電視台的勤雜人員,後來跟著宋溫暖當助理,由於話少腦子活,性格也沉穩可靠,又慢慢升為特助,繼而登上運營部經理的位置,如今正在宋溫暖的支持下正學習編劇和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