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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案組的人這才意識到梵老師剛才在說什麼。他準備以自己為餌引馬游出來,一旦他被抓入馬游的空間, 那麼後果將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的。他的生死完全掌握在馬游的一念之間。
「梵老師, 我們不同意這個計劃。」孟仲立刻高喊。
「對對對, 我們不能讓梵老師去冒險。」其餘人也都連連擺手,十分牴觸。明知道抓住馬游才是當前最緊要的事, 也知道梵老師的計劃有可能是他們唯一的破案機會, 但他們就是做不到點個頭、開個口, 放任他踏入危險。
這個世界因為異人的存在而變得光怪陸離、千瘡百孔, 梵老師是他們唯一能看見的光,也是他們在絕望之中唯一能感受到的希望, 他們捨不得他去犯險。他們簡直無法想像這個世界若是沒有了梵老師這樣的鬥士會變成什麼模樣。
「不行!這個計劃絕對不行!」孟仲再次強調。
早慧的許藝洋扔掉手機, 跑過來抱緊了大哥哥的雙腿, 表情充滿了恐懼不安。
梵伽羅沒有與眾人理論, 只是蹲下身, 把手搭在許藝洋的雙肩,正色道:「還記得我曾經對你的告誡嗎?你可以以這樣的形態存活著,但你要做正確的事, 否則我會送你離開。但你知道什麼是正確的事嗎?」
許藝洋懵懂地搖頭。
梵伽羅加重了語氣:「正確的事就是:當你是學生的時候,你就得好好讀書。」他站起身,看向小李等人:「當你是警察的時候,你就得好好破案、維護正義。」
他轉而看向宋博士:「當你是醫生的時候,你就得好好救人。」
他直勾勾地盯著孟仲:「當你是軍人的時候,你就得好好捍衛祖國,保衛人民。邊境有戰,你去不去?人民有難,你救不救?會受傷流血,光榮犧牲,你就膽怯了,不去了,那你還配當一個軍人嗎?」
孟仲被問住了,憶起自己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那些年,竟瞬間紅了眼眶。是啊,身為一名軍人,他怎麼能夠貪生怕死、臨陣逃脫?那是最大的恥辱啊!
梵伽羅又看向其他人,平靜地反問:「有犯人在外面殺人,你們抓不抓?會被波及連累,有喪命的危險,你們就不去了,那你們還當什麼人民警察?」
小李等人一個個地低下頭,漲紅了臉頰。
梵伽羅重新蹲下身,認真說道:「做正確的事,這就是我們存在的價值。洋洋,你現在告訴哥哥,哥哥該不該去抓壞人?」
許藝洋難過得嗷嗷大哭,卻還是哽咽道:「該,該去,哥哥應該去。」可是他真的好捨不得好捨不得!原來做正確的事這麼難嗎?
梵伽羅揉了揉他的腦袋,欣慰地笑了,然後仰頭看向宋博士,嚴肅詢問:「你的意見呢?」
宋睿咬緊牙關久久不語。什么正確的事,肩上的責任,在他這裡都是狗屎。他極度自私,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生命,他只要眼前這人好好活著,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而不是心裡!
梵伽羅搖搖頭,語氣十分失望:「你還不如一個孩子懂事。」
宋睿:……
現場的氣氛明明很沉重,還帶著一種莊嚴肅穆和慷慨悲愴,然而聽見梵老師的這句話,紅著眼眶的孟仲卻嘴角一抽,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宋睿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是無奈地說道:「你去吧,不過你要按照我的計劃行事。你可以挑釁他,卻得適度,不能把他刺激得太狠,否則他震碎了空間你也活不了。」
梵伽羅拿起紙筆說道:「稍等,我記一下重點。」
他乖巧又認真的模樣惹得宋睿既想笑又氣地磨牙。不知不覺,這個人似乎已經成了他的軟肋。
「馬游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你挑釁了他作為神靈的權威,他肯定會把你關進空間。但他絕不會一瞬間把你殺死,那樣顯不出他的強大,也顯不出你的渺小。他會折磨你,凌虐你,看著你由洋洋得意陷入狼狽不堪,看著你從高高在上跌入塵埃。他要的是你的求饒、懺悔、卑微。他要你親口承認你自己是狗屎,而他才是世界上唯一的神靈。只有這樣做,他心裡的那口氣才會平順。」宋睿開始深度剖析馬游的心態。
梵伽羅和孟仲等人齊刷刷地記重點,就連許藝洋都拿來一個作業本,一筆一划地寫著。
「以上是所有能滿足他內心需求的點,也就是網絡上那些人常說的爽點。一旦你被他逼到了那種狼狽不堪的境地,他就會獲得滿足,然後毫不猶豫地殺死你。」宋睿加重了語氣:「所以,你必須反著來,不求饒,不懺悔,不卑微,只用最輕鬆的姿態待在那個空間裡就好。他看不見你的痛苦和絕望,無法從中獲得快樂,就會主動出現在你身邊。」
「他已經變得很狂妄,對自己失去了清晰的認知,但事實上,撇去那詭異的能力,他依然是一個身體孱弱不堪一擊的普通人。當他跨入你空間的時候,就是你抓捕他的機會。」宋睿反覆強調:「在他現身之前,你什麼都不用說,也什麼都不用做,只靜靜待在空間裡就好。切忌不要激怒他。你越是冷靜從容,他就越難受,他一難受,就會按捺不住地現身。」
梵伽羅乖乖點頭:「好的,我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嗎?筆記本拿來我看看。」宋睿奪走了他的筆記本,又生氣地說道:「不要激怒馬游這一點為什麼沒寫下來!你是不是準備陽奉陰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