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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在第二位的應該是朱希雅,她能感應到的東西也很全面,情緒的波動和場景的變換皆在她的接收範圍之內,但她對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感應卻比元中州稍遜一籌。」
「排在第三位的是何靜蓮,她無法感知到具體的場景,也無法明晰過去、現在、未來,但她對情感的探知力卻是最強的。第一張照片的飢餓、第二張照片的危險、第三張照片的寧靜、第四張照片的愉悅、第五張照片的絕望,她都能準確地感知到。她捕捉情緒的能力讓我驚嘆。」
「排在第四位的是阿火,他不但能聞到具體的事物,還能發覺隱藏在該事物之下的情感,這是一種類似於野獸直覺的能力,很天然。」
「排在第五位的是崇明,我早已說過,他只能看見表象,卻無法發掘本質,他的能力很有局限性。」
「排在最後的是丁浦航,他只是一個投機者。」
宋睿端起水杯淺酌,似乎不打算再講解下去,宋溫暖卻用力點戳著其中一張照片,暗示道:「這就完了?你是不是忘了誰?」
宋睿瞥了一眼她修得十分漂亮,卻又尖又長的指甲,眉頭不由緊皺。他把那張照片從她的指尖底下抽離,輕輕撫平那道淺淡的劃痕,然後放置在所有照片的最上面,平靜道:「並不是我忘了梵伽羅,而是我認為,他與這些人完全不在一個層面,無法相提並論。他的能力已經超出了我的理解範疇,我不敢揣測。」
越是了解梵伽羅,宋睿便越是清醒地意識到——曾經在警察局裡對這人大加分析的自己是多麼的傲慢無知。想要看透這個人,一兩次的見面怎麼夠?甚至十年二十年都是徒勞。
宋溫暖從來沒見堂哥對誰有過這麼高的評價,不由問道:「和你也不在一個層面?」別以為她不知道,在堂哥眼裡,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可有可無、愚蠢透頂、乏味無趣的,他從來就沒把誰放進過眼裡,更別提心裡,他的傲慢天下第一!
「不在,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宋睿理所當然地說道。
宋溫暖愕然了,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堂哥,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嘴裡說出的。不容易啊不容易,能讓這個看似謙和,實則無比傲慢自負的傢伙說出這樣卑微的話,梵伽羅真了不起!
「幾位評委有不同的意見嗎?」宋溫暖壓下心中的驚異,看向另外三名評委。
「毫無疑問,梵伽羅是最強的。」三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不過我覺得丁浦航的名次可以排在阿火前面。」錢博士提出異議。
「我們也覺得丁浦航的實力應該排在前面,他甚至比何靜蓮和朱希雅還強。」歐陽博士和林博士也給出了意見。
宋睿已經對三位評委的話不感興趣了,只是一味盯著梵伽羅的照片。攝影師悄悄拉了一個近景去拍攝他的臉,卻發現他並未在沉思,只是單純地發呆而已,狹長的眼凝著流浮的光,專注,沉迷,已然屏蔽了除照片之外的一切。
宋溫暖和三位評委商討了好一會兒才排好名次,宋睿這才如夢初醒,提點了一句:「宣布結果的時候帶幾個保安過去,12、66、109號選手很容易情緒失控。我就不過去了,先走一步。」
「啊?你就走了?」宋溫暖尚且來不及阻止,他已經帶著梵伽羅的照片離開了,背影十分灑脫。
宋溫暖無法,只好帶上保全人員去樓下的大禮堂宣布結果,她讓人把幕布升起,然後依次展示五張照片,笑著說道:「能不能晉級,你們自己心裡應該有數了吧?你們現在可以打開手裡的卡片看一看,沒寫字的淘汰,寫了字的跟我去隔壁的錄製間。」
看見美麗高雅的宋溫暖,丁浦航的眼睛驟然閃亮,然後風度翩翩地走過去,試圖賣個人情:「美女,你待會兒可得注意12號和……」
他話沒說完,12號、66號、109號選手已經鬧起來了,其中一人還拿出刀子往自己手心劃拉,說是要用鮮血詛咒這檔節目。他們根本不願意接受自己被淘汰的現實,還口口聲聲說節目組在戲耍他們,現在放的五張照片肯定是假的,他們感應到的才是真的。
若是沒有堂兄的提點,宋溫暖現在一定會焦頭爛額,但好在她很信任堂兄,帶去的保全人員早已悄悄潛伏於三人周圍,瞬間就把他們控制住了。
丁浦航悻悻地退回原位,隨意瞥了一眼自己手裡的卡片,卻發現上面除了「晉級」二字還標註了一個「6」,這是什麼意思?
梵伽羅根本沒有打開卡片,只是站起來撫了撫肩上並不存在的灰跡,然後沉默地跟隨宋溫暖走出禮堂。三名跟拍攝影師圍著他不停拍攝,完全不敢錯過他的側面、正面、背面、每一個表情、每一個步態,甚至每一個不經意的眸光轉換。安裝在桁架上的無數監控器也都跟隨著他的移動而旋轉,竟是完全將他當成了全場的焦點。
能進入初賽的選手大多數都擁有敏銳的感知力,自然對梵伽羅暗中獲得的超然待遇心知肚明。但他們對此的反應卻又截然不同:元中州始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並不關注旁人;朱希雅好奇地看了梵伽羅幾眼就挪開了視線;丁浦航一路跟著宋溫暖,尋找各種機會搭訕,完全不在意鏡頭有沒有給到自己;倒是最應該淡泊名利的方外人士崇明對梵伽羅的待遇最眼紅,暗地裡瞪了他好幾眼。
梵伽羅行走在擁擠的長廊里,卻像行走在空無一人的曠野,他自己便是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