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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睿一把抓住,戳破了他的小心思:「你們特安部的化驗室應該是世界上最先進的吧?你們自己都化驗不出問題,交給我能有什麼用?你是想讓我帶去給梵伽羅看一看吧?」
「果然是髮小,懂我,這件事就拜託了。你是沒看見那些服用過藥劑的人,實力瞬間暴漲,眼睛裡的光芒非常明亮,是那種仿佛連靈魂都在燃燒的明亮。像我這種見慣了魑魅魍魎的人都不太敢和他們對視,你想想這有多詭異?拿到藥劑後我總覺得不安,所以一直沒服用。張家就是憑藉這種藥劑打入了特安部的權力中心。世道真的變了,現在的特安部已經不是最初那個特安部了,各方勢力滲透進來,漸漸把它變成了某些人實現自我私慾的工具。」
孟仲摘掉軍帽,低垂著頭顱,仿佛在默哀。
宋睿把藍色瓶子收入上衣口袋,語氣十分平淡:「我會帶去給梵伽羅看一看,你最好還是不要喝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張家的行事作風越來越邪詭,你得當心。」
「我知道,說起邪詭,我們今天遇見的這樁案子才是真的邪詭,你看看這段視頻。」孟仲把電腦屏幕轉向對面,徐徐解說:「很抱歉,我不能給你播放聲音,因為這數十起集體自殺案件都是由一首歌引發的。前一陣我們就發現網絡上開始流行一首歌,叫《夢裡看桃花》,沒有歌詞,只有一個不辨性別的沙啞聲音隨著伴奏高高低低地吟唱,打出的噱頭是『一首讓人聽了想自殺的歌』。你也知道,只要是人就會有好奇心,越是聳人聽聞的東西他們就越是渴望了解,所以這首歌紅了,傳播範圍不斷擴大,一開始只是零星的幾個人自殺,沒能引起警方的注意,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事態徹底擴散了。十幾所中學的數百名學生竟然集體約好去自殺,並且在尋死地點公然播放這首歌,於是趕去勸阻他們的老師、警察、家長也都被蠱惑,鬧著要跳樓。」
孟仲捂住臉,嗓音沉悶地仿佛快窒息:「幾百個孩子,分散於十幾所中學,相約一起跳樓,那場面有多可怕你能想像嗎?更可怕的是,每一個前去勸阻的人都會受到那首歌的影響,進而產生自殺的念頭,你說這件事我們怎麼處理?我們哪裡還有功夫去抓蕭言翎,光是鋪設氣墊就忙不過來了。」
在他說話的片刻時間,視頻里的幾十個孩子已義無反顧地跳下高樓,摔成了肉泥,那尚未來得及充滿氣的氣墊根本沒能挽救任何人的生命。滿地殘肢和鮮血令守在樓下的特安部精英都扭過頭,目不忍睹。
宋睿卻直勾勾地盯著屏幕,未曾有絲毫動容,他甚至打開了音響,讓那首《夢裡看桃花》緩緩飄蕩出來。
孟仲臉色巨變,飛快從抽屜里取出一個MP4,播放蘇楓溪的歌。
宋睿挑眉看他,他無奈擺手:「這是我們偶然發現的唯一可以救這些人的辦法。只要在現場播放蘇楓溪的歌,那些孩子就能擺脫自殺的念頭。蘇楓溪的嗓音里蘊含著治癒的能量,恰是這種死亡之聲的克星。所以上頭已經解禁了蘇楓溪的專輯,再過不久她就要復出,還準備開演唱會。我以前為了打壓她所做的那些努力現在全都付之一炬,還狠狠得罪了張家。我現在已經被別的部門孤立了,手裡頭除了特攻一隊,什麼都不剩下。由於我對張家的藥劑很不放心,禁止我的隊員服用,所以他們之中的某些人也開始對我產生不滿情緒。我現在真是舉步維艱啊。」
孟仲拍打著椅子扶手,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宋睿諷笑道:「我早就說過,你不適合玩政治,你所謂的正義在別人眼裡不值一提。把這玩意兒關了吧,我給你聽更好的。」他關掉MP4,拿出自己的手機,開始播放梵伽羅搖著魂鈴念經的聲音,那是在紫微宮的時候他偷偷錄下的。
孟仲眼睛一亮,頓時驚嘆:「你怎麼不早點把這段音頻發給我!這個可比蘇楓溪的歌聽上去舒服多了!」
宋睿提點道:「你有沒有想過,這首死亡之聲其實也是蘇楓溪的作品,她在用幾百條人命綁架你們,而且她也得逞了。她的做法和蕭言翎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她藏得更深,背後的利益集團更強大而已。」
孟仲閉上眼,點點頭:「想過,但是我沒有證據。專家對那首《夢裡看桃花》做過音頻分析,最後鑑定出演唱者是一位男性,年齡在三四十歲左右,與蘇楓溪完全扯不上關係。那位專家也差點自殺,全靠蘇楓溪的歌才緩了過來,他不可能放任我們指控蘇楓溪。《夢裡看桃花》的傳播方式我們也沒有辦法禁止,它是在暗網裡流傳的,像病毒一樣迅速擴散,卻堵不住源頭,更不知道它明天又會在哪裡掀起腥風血雨,而蘇楓溪的歌傳唱度很高,完全可以驅散《夢裡看桃花》形成的死亡影陰,也可以覆蓋《夢裡看桃花》的傳播人群,這是梵伽羅的誦經聲完全做不到的。我知道這背後肯定有人策劃和推動,但是在權力被架空的情況下,我不能無緣無故指控任何人。」
孟仲苦笑搖頭:「你知道嗎,特安部甚至決定幫助蘇楓溪發行新專輯,打出的噱頭是『治癒系天后』,以期抵消《夢裡看桃花》造成的恐怖後果。如果這件事真的是蘇楓溪策劃的,我只能說她成功了,她的做法比蕭言翎聰明幾百倍。她綁架的是每一位潛在的受害者,在網絡訊息高速傳播的今天,這個數量有可能是幾百,上千、甚至上萬、上十萬……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得不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