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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本事就耍我們一輩子,不然我們總有一天會把他繩之以法!」
眾組員紛紛加入了討伐梵伽羅的隊伍,而莊禛始終沉著臉思索,完了又看向畫得亂七八糟的案情梳理板。那上面沒有任何一點有用的線索,專案組現在已經徹底走進了死胡同,若想有新的突破就應該換一種思路。
正如外界所言,專案組現在完全被梵伽羅牽著鼻子走,他的素描,他的死亡預告,已經把警方的所有視線都吸引到他身上,但他圖什麼呢?真是為了紅?他是那種想紅想瘋了的人嗎?寧願被千夫所指,也不願被世人遺忘?
不知怎的,莊禛腦海中忽然浮現受審時梵伽羅微微抬頭看向自己又淺淺一笑的那一幕。起初他逆著光坐在燈影里,整個人被黑暗吞沒,安靜地仿佛不存在,但是,當莊禛轉動聚光燈去照他的臉時,他的眉頭未曾因為驟然迸射的刺目光線而微擰,表情更是沒有絲毫變化。被審視時他未曾緊張,被逼問時他也未曾慌亂。
在那一秒,莊禛已經做出了判斷——這是一個心機城府比海還要深的人,他對自己的身體和情緒都擁有超常的控制力。這樣的人,真能像個中二病患者一般上躥下跳地戲耍大眾只為了博取關注度?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會不會我們從一開始就被他誤導了?這樁案子根本就與他沒有關係?高一澤的死另有原因?
莊禛再一次把視線投向手機,表情是全然的迷茫與挫敗。梵伽羅發布的訊息向來很簡練,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不多一字,不少一詞,如此的篤定。
莊禛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智商不夠用。他與世界上最狡猾的毒梟和恐怖分子周旋過,然而這些人的思維方式卻比不上梵伽羅萬分之一複雜。莊禛實在是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幹什麼。
「小羅,你聯繫一下京市所有分局,讓他們把死亡預告發布前後的命案資料都提供給我們。」莊禛不得不承認自己鬥不過梵伽羅,於是他決定繞開對方去查這個案子。他的直覺告訴他,梵伽羅的死亡預告絕不是在開玩笑。那人的心態比山嶽還穩,又怎麼可能像個瘋子一樣在網絡上胡言亂語?
「隊長,你認為那些死亡預告是真的?」小羅已經對這個推論產生了深切的懷疑。
「你們分頭去找。我認為死亡預告是真的,但潛在受害者可能搞錯了。如果梵伽羅不是幕後黑手呢?如果高一澤的死與他沒有關係,而他只是偶然知道了一些內幕呢?去查吧,看看在四條死亡預告發布的時間段內,有沒有比較可疑的命案發生,再看看這些命案之間是否存在某種共通點,尤其是幾個死者與高一澤之間的關係。我們應該換一條思路了。」
「好嘞,我們這就去其他分局看看。來來來,大家分派一下任務。」
——
三天後,所有專案組成員齊聚會議室,目光灼灼地盯著一塊巨大的貼滿照片、畫滿線條、寫滿備註的白板。
雙眼布滿血絲的莊禛拿起一支油性筆,點了點一張被害者照片,徐徐說道:「死者王偉,男,年齡二十一,職業管道工,死於梵伽羅發布的第三條死亡預告的第二天,死亡地點是紅燈區棚租屋的某個廉價旅館內,死亡原因是機械性窒息,死時全身赤裸,沒有性交痕跡,指頭被他自己帶去的工具鉗夾斷兩根,斷指不知所蹤,該轄區公安局未能在案發現場找到任何有關於兇手的線索,最後以搶劫殺人案定案。」
「注意了,他畢業於師大附中256班,而高一澤畢業於師大附中253班,兩人屬於同屆同學,互相之間或許認識。也是因為這一點,他才進入我們的視線。」
莊禛畫了一個箭頭,把王偉的照片與第三條死亡預告連起來。
隨後,他又點了點另外兩張照片:「這是趙開,男,二十一歲,初中畢業後在社會上打混,沒有正當職業,死於第二條死亡預告發布的第三天,死因是銳器刺腹;看過案情報告的同志是不是覺得這樁案子很熟悉?沒錯,它就是在我們轄區內發生的,最後被定性為搶劫殺人案」
莊禛環視會場,眾人紛紛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臉上莫不露出羞愧的表情。
莊禛無心追究,畢竟連他也沒想到這樁毫無特殊之處的搶劫殺人案會與高一澤的墜樓扯上關係。他點了點旁邊一張照片,繼續道:「這是毛小明,男,二十歲,學歷同樣是初中畢業,死於吸毒過量,屍體在家中發現,死亡時間是第四條死亡預告發布的第二天。他和趙開兩人明面上與高一澤不存在任何關係,之所以進入我們的視野是因為其一:他們二人在生活中是好友,更確切地說,毛小明是趙開的馬仔。他二人相繼死於非命,那麼他們的死因是不是存在某種關聯?可不可以併入這樁連環殺人案當中?」
莊禛在兩人的照片旁邊打了一個問號,分析道:「其二:他們的死亡時間與梵伽羅發布的死亡預告相吻合;其三:他們的活動地點曾一度集中在師大附中附近,會不會在學生時代他們就與高一澤和王偉認識了?其四,他們……」
莊禛話沒說完,一名警員便拿著一份剛列印出來的微信聊天記錄走進來,語氣十分興奮:「頭兒,經過走訪,我們發現這個趙開和毛小明的確有可能認識高一澤,你看!」
莊禛接過複印件查看,眼中頓時划過一道銳芒。
只見聊天記錄上寫著這樣幾行字:【高一澤啊,我認識他。他原來叫高飛,這名字是後面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