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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此以往,這座城市將失去發展的動力,而這種影響也會逐漸擴散到別的城市,因為大家都知道,鬼魂是可以任意在空間裡穿梭的,說不定馬游今天在京市,明天就去了津市……
他雖然沒讀過什麼書,卻誤打誤撞地把最惡毒可怖的詛咒種進了每一個人的心裡!
他的這番話就像一顆核彈投入了深海,引發的不僅僅是爆炸,還有潛伏在更深處的潮水和海嘯。
以一己之力摧毀一座城市,他恐怕是歷史上的第一人。
守在電視機前的觀眾害怕了,紛紛發出彈幕要求讓馬游活著。被他殺死的那些人的家屬又是悲憤又是無能為力。如果可以,他們多麼希望能親手把這個人千刀萬剮,卻又害怕引發更可怕的後果。
當慘案發生的時候,最令人感到絕望的除了兇手的不能伏法,還有他們的不懂懺悔。他們不會站出來說一句道歉的話,於是被害者的亡魂就永遠得不到安息,他們的家屬也永遠無法釋然,憤怒的情緒會日日夜夜啃食他們的心。
很顯然,現在的馬游已占據了其上的兩點,他引發了大眾的憤怒、恐慌和仇恨,而法院礙於他這番瘋狂的宣言,很有可能會因為種種考量而對他網開一面。他雖然被抓了,卻又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每一個人的心頭,拔掉會痛,不拔更痛。
閻部長完全沒料到馬游竟會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都說不見棺材不掉淚,他竟是見了棺材也不掉淚!這段採訪已經通過直播頻道播放了出去,業已對社會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而這影響到底該如何消除卻成為了一個難題。馬游連死都不怕,你還指望用什麼去震懾他?
閻部長一邊按壓劇痛不已的腦袋,一邊打手勢讓人把馬游押離新時代廣場。原本還積極想要採訪馬游的記者,此時卻都站在原地不敢去追,他們害怕從他嘴裡聽見更恐怖的言論。
對警方和政府來說一片大好的形勢,卻被馬游的三兩句話摧毀了。更令人感到不安的是,他並非胡言亂語或色厲內荏的威脅,而是真心實意地認為自己會變成厲鬼。
他活著已經如此強大,誰都不知道他變成鬼又會怎樣?誰敢賭?沒有人敢賭!那麼現在該如何處理他呢?
閻部長被馬游的這一頓亂拳打懵了,正不知所措之際,一直關注著這起案件的領導開始一個接一個地給他打電話,並且做出了兩點指示:第一,馬游必須得到嚴懲,否則不足以平民憤;第二,這件事的惡劣影響必須降至最低,否則會引起社會的動盪。
閻部長連聲答應下來,掛斷電話之後卻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聽得出來,領導的意思還是想槍決馬游,這原本也是指揮部早已定好的計劃。一旦馬游落網,法院那邊會立刻對他做出審判並且馬上押送法場,而這個過程是準備進行全頻道直播的。
唯有讓民眾親眼看見馬游伏法,這場華國建國以來最為可怖也最為詭異的慘案才能完美落幕。
但現在,軍方和警方的全盤計劃已被馬游輕飄飄的幾句話破壞,以至於閻部長非常懷疑他也像梵老師和宋博士那樣,具有看透人心的能力,所以才想出這樣的方法自保。
但閻部長卻又從馬游瘋狂的眼裡明確地讀懂了他的思維模式,他不是說胡話,他是真的想變成厲鬼。而他把這份妄念昭告於眾之後,閻部長再想降低他對社會產生的惡劣影響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整個京市都將因為他而產生持續的動盪。他活著是隱患,死了則成為夢魘!
閻部長很想一拳打碎馬游狀如惡鬼的臉,卻也知道這樣做只會更加凸顯軍方的狼狽和無能為力。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他看向孟仲。
孟仲死死盯著馬游,咬牙道:「我能宰了他嗎?」
閻部長擺擺手,頹然地嘆了一口氣。很明顯,警方這邊也沒有辦法。
莊禛指了指站立在人群外圍的梵伽羅和宋睿,篤定道:「遇見難題找這兩位準沒錯,他們一個有腦子,一個有手段。」
閻部長一拍大腿,愁容頓消。
看見飛奔而來的一群人,宋睿根本不用他們開口就已經給出了解決方案:「要想降低進而完全清除馬游造成的社會影響,我們目前只有一條路可走。」
「哪條路?」閻部長急忙追問。
「重新對他進行一次採訪,讓他當著全國人民的面,以最狼狽無助的姿態,做出最全面真誠的懺悔。只有徹底打破他恐怖魔王的形象,讓大眾意識到他只是一個最為普通也最為弱勢的人,他所造成的惡劣影響才能徹底抹除。他自詡為神,我們就必須把他拉下神壇。」
閻部長搖頭道:「可是我們之前制定好的計劃就是這樣的,卻都被馬游破壞了。殺死一個人對他來說就像殺死一隻貓或者一隻狗。你想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真誠懺悔根本是不可能的。如果我們無法震懾他,到了鏡頭前他還會胡說八道。」
閻部長眼睛一亮,轉而問道:「宋博士,您會催眠嗎?」
宋睿搖頭道:「對他這種思維已經完全紊亂的人來說,催眠起不了多大作用。他之所以能毫不留情地對別人痛下殺手是因為他沒有共情的能力,所以感受不到別人的悲傷和痛苦。唯有讓他學會共情,他才能對自己的罪行產生愧疚、懊悔、自責的情緒,到了鏡頭前,他才會真誠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