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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揮舞著桃木劍攻上前,卻驚駭地發現自己被一個無形的空間困住了,他能看得見別人,別人也能看得見他,但他周身的方寸之地卻無端豎起了六面空氣做的牆,將他隔絕開來。
長真和林念恩也遭遇了同樣的情況。兩人正用法器猛烈攻擊這些透明的牆壁,卻始終無法突破。他們還存在於現世,卻又被圍困於現世,這種能力分明是馬游的空間的變體,卻又仿佛比對方更勝一籌!
天水派也有困人之術,卻必須畫符或者畫陣,絕無法做到像梵伽羅這般輕而易舉。他只是漫不經心地一瞥,或者短暫的一個呼吸,更甚者只是一個微微閃爍的意念,就能悄無聲息地發動能力困死數人,他似乎比剛認識那會兒更強大了!
莫說與他對抗的只是三個人,就算再來三十個人,恐怕也會在一個照面的功夫被他完全制住。
長生剛想到這裡,就見那些大和尚也被一面看不見的牆壁阻擋在外。他們想走上法壇幫忙,卻只能在原地踏步,就連常淨大師的禪杖也沒有辦法破開這層禁錮。
如今唯一可以自由活動的就只剩下了林念慈、梵伽羅和宋睿。但林念慈虛弱地無法動彈,又哪裡能夠自救?
長生急地直冒冷汗,一面用拳頭猛力錘擊這個無形的空間,一面高喊:「梵伽羅,你若是敢碰師妹一根頭髮,我們天水派一定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梵伽羅聽了這話非但沒露出遲疑之色,反倒用指尖捻掉了林念慈的一縷白髮,揚揚手,讓它們隨風飄飛。他的做派氣紅了長生等人的雙眼,也讓他們好不容易對他產生的一點微妙的認同感消失殆盡。
梵伽羅怎麼可能是個好人?他太會偽裝了!
「梵伽羅,你快放了小師妹!不然師祖一定會親手殺了你!師祖馬上就能抵達京市,你跑不了的!」長生聲嘶力竭地吶喊,長真和林念恩也急得快發瘋。
宋睿搖搖頭,輕笑道:「別信他們的話,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師祖什麼時候能來。」當著他的面撒謊,這些人真是有趣。
得到確切的答案,梵伽羅蹲下身,饒有興致地端詳著林念慈這張老態龍鐘的臉。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長生等人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把手覆在了林念慈的腦門上,把她僅存的最後一點生機抽取出來。
林念慈害怕得直發抖,低低的泣音變成了破碎的呻吟,嘴巴一開一合,無聲祈求:「放了我吧,求求你!」
回應她的是梵伽羅靜謐的微笑和更為快速的汲取。
這是宋睿頭一次看見梵伽羅吸食別人的生氣,眉梢不由挑了挑,露出詫異的神色。若非厭憎一個人到了極點,他是絕不會做這種有違原則的事,看來宋恩慈與他之間的仇怨非常深,幾乎達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少頃,梵伽羅收回手,把白皙的掌心平置於宋博士眼底。
宋睿立刻拋開那些雜亂的念頭,從衣兜里取出一包消毒紙巾,仔仔細細為他擦拭,眼角餘光瞥了林念慈一眼。
令人頗感意外的是,林念慈的頭髮已經掉光、牙齒也盡皆脫落,身體乾癟的像一副枯骨,鼻腔里卻還殘留著一口氣,這口氣斷斷續續,十分微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驟然止息。
梵伽羅拿走了她的生氣,卻給她留下了苟延殘喘的機會。
做完這一切,他跳下法壇,邁步離去。伴隨著他的走遠,那些看不見的牆壁也在漸漸變得削薄,繼而完全消失,使被困的人紛紛重獲自由。長生三人連忙朝林念慈跑去,跪下一看,頓時眼眶便紅了。
她的情況本來就非常危急,被梵伽羅這麼一弄,已是半隻腳跨進了鬼門關,根本等不到師父和師祖來救。
「常淨大師,您快來看看我師妹!」長生無助地吶喊。
長真和林念恩跪在奄奄一息的林念慈身邊,想碰她,卻又不敢伸手,唯恐她會像沙粒一般隨風消散。
常淨大師深深看了梵伽羅一眼,這才疾步走上法壇,把住了林念慈的脈,搖頭道:「阿彌陀佛,貧僧也救不了林施主,她的生機快要斷絕了。」
「你們之前給她念經加持不就讓她恢復青春了嗎?你們繼續念經呀!」林念恩焦急地催促。
「願力的加持需要時間,」常淨大師擺擺手:「林施主的時間已經不夠了。」
「怎麼會,不可能的!」林念恩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然後猛然看向梵伽羅,眼裡迸射出刻骨的仇恨。
常淨大師明知道林念慈已經沒救,卻還是召集了全寺的僧人為她念經加持。
裊裊梵聲盤旋而上,撼動了雲霄,卻撼動不了梵伽羅冷酷的表情。他對林念恩的恨意視而不見,也並沒有把殺氣騰騰的長生和長真放在眼裡,只是徐徐說道:「宋恩慈手裡捏著另外一半雙魚佩,那玉佩屬陽、屬真、屬萬物生發,所以她絕不會死。我跟你們打個賭,到了明天早上,她自然會恢復如初。不把她逼到絕境,她怎麼會主動暴露身份?」
「你瘋了!」長生怒吼道:「為了一個猜想,你就能隨意玩弄別人的生命嗎?」
梵伽羅輕笑道:「我玩弄的不是人,是宋恩慈。放心吧,她的命比誰都硬。」言下之意,他絕不承認宋恩慈是人類,所以他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擺布她的命運。
他果然是殺死了師叔祖和恩慈師伯的兇手!他簡直喪心病狂!長生又氣又恨,分明想手刃對方,卻又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