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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的側目絲毫不能影響梵伽羅,他雙眸微眯,朝各自盤踞於大廳一角的選手們看去。在蘇楓溪的歌聲中,他們安然地打坐,冥想,感覺不到半點不適,有的人甚至還露出心曠神怡的表情,仿佛修行有了進益。唯獨何靜蓮皺著眉,攪著手,十分坐立難安,但是,當歌曲進入高潮,而蘇楓溪的音調驟然攀升時,這種不安便也消散了。
梵伽羅收回視線,已然對蘇楓溪的情況有了底。
一名工作人員熱情地迎上來,把三人帶去單獨的休息室。雖然宋溫暖不懼趙文彥,但電視台的領導卻不敢怠慢這位大佬,適當地給一點特殊待遇還是很有必要的。
與此同時,宋睿正抱著一個兩尺見方的檀木箱子走進觀察室。
「堂哥,你帶了什麼?」宋溫暖想幫他搬箱子,卻發現這玩意兒死沉死沉的。
「我自己來。」宋睿把箱子擺放在桌面上,掃了一眼其餘三位評委帶來的箱子,提點道:「就像我們上次說好的那樣,大家不要互相探聽彼此箱子裡究竟放了什麼,只需知道我們帶來的東西都與生命有關就行了。除了溫暖可以打開我們所有人的箱子看一眼,別的工作人員必須迴避。也就是說,在這個演播大廳內,知道所有正確答案的人除了溫暖,沒有第二個。」
「堂哥,你為什麼要這樣安排?你想幹什麼?」宋溫暖對此很不解。
「我只是想確定我的一些猜測而已。」宋睿擺手道:「溫暖,你可以偷偷打開我們的箱子查看了,攝影師和監控器都請迴避。」
宋溫暖雖然覺得很莫名其妙,卻又明白這樣子安排,節目會顯得更神秘,而神秘一直是她追求的效果,於是便避開所有人,偷偷看了箱子裡的東西。林博士、錢博士、歐陽博士帶來的東西顯然都很有趣,令她捂嘴竊笑,而堂哥帶來的東西卻讓她皺起眉頭,露出困惑的表情。
「堂哥,我們早就說好了,要帶與生命有關的測試品,你帶的這是什麼玩意兒?你的理解能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了?小學生都比你會審題!」宋溫暖當著攝像機的面翻了一個白眼。
宋睿卻只是淡淡一笑,不予辯駁。
——
時間慢慢逼近七點,選手們都已準備就緒。崇明在大廳里環視一圈,沒找著梵伽羅,便走到外面打聽情況。
「哦,你說梵伽羅呀,他有單獨的休息室,不和你們一起的。」一名場務指了指走廊內側的一排小房間。
崇明英俊的臉龐因為嫉妒而扭曲了一瞬,隨即冷笑著走過去,卻在某個房間門口猝然停步。
一個略帶諷刺的女聲從房門內傳來:「……我也偷偷找導播看了回放,梵伽羅真厲害,他是當之無愧的第一!那個崇明還好意思跟我們宋姐爭排名,他也不看看自己的表現有多平常。除了照片上的景象,別的他都說不出來,能排在第七就算不錯了。正如宋博士說的那樣,他的能力太有局限性,他只能看見表象,不能察覺本質,這算什麼靈媒呀?」
「是啊,我也覺得他的能力很弱。呀,夏夏,你的狗子抬後腿是想幹嘛?撒尿嗎?快帶它出去,這化妝間可是宋姐的,讓她聞到尿味兒你就慘了!」
房間裡一陣兵荒馬亂,隨後,一名二十出頭的女孩拎著一隻八哥犬從房間裡衝出來,差點撞到崇明身上。她險險避開,擦肩而過時飛快掃了一眼身穿道袍的男人,卻被一雙赤紅的、陰鷙的、冒著濃烈煞氣的眼睛嚇了一跳。
她逐漸跑遠,卻還是一次一次回頭,心有餘悸地看著崇明。崇明也直勾勾地看著她,嘴角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少頃,他腳步輕移,悄悄跟了上去。
三分鐘後,女孩哭著跑回來,懷裡抱著一隻氣息全無的小狗。她的哭聲惹來了另外幾名化妝師,大家都對小狗的死大感意外,這沒病沒災的,身體又無外傷,只不過離開主人的視線幾秒鐘,怎麼就沒了?
女孩傷心的哭泣引起了梵伽羅的注意,他正準備讓曹曉輝去查看情況,休息室的門卻被敲響了,崇明斜倚在門框邊,笑容像陽光一般晴朗:「梵伽羅,我在修行上遇見了瓶頸,聽說你很強,能指點我一下嗎?」
梵伽羅轉頭看他,慵懶的表情瞬間收斂。他慢慢站起身,輕輕摁住同樣欲起身的趙文彥,緩緩走到門口,把曹曉輝推至一旁,凝視著這個年輕人:「可以,我們找個安靜的角落單獨聊聊。」
這句話正中崇明下懷,他的笑容越發燦爛,指著不遠處黑黢黢的樓梯口說道:「走,咱們去那兒聊。」
趙文彥緊張不安地站起來,卻被梵伽羅輕抬反壓的手掌安撫了:「沒什麼大事,我一會兒就回來。」
「好,我在這裡等你。」趙文彥眼巴巴地看著他。
兩人走進樓梯間,步入最昏暗的一處角落。崇明的眼珠在這暗色中閃著紅芒,像一頭瘋獸,又像一隻惡鬼。他張開痙攣的五指,猝不及防地扣住梵伽羅的肩膀,做了一個往外拉扯的動作。在這黑暗中,他臉上的燦笑終於被猙獰所取代,卻又在下一瞬變成了駭然。他沒能從梵伽羅體內扯出任何東西,對方似乎是一片空茫,亦或恆古的荒寂。
梵伽羅轉回頭,靜靜看著他,嗓音十分輕緩:「這就是你的能力?」
「你在說什麼?」崇明想收回搭放在梵伽羅肩頭的手,卻被對方牢牢反握,一股吸力藉由這隻冰冷的手,在他的體內迅速生成,搜刮著他的血液和精魄,然後洶湧地朝梵伽羅的掌心奔騰,恰如所有的江河湖海最終都會奔向更為遼闊的海洋,那是源於自然的不可阻擋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