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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去停車場了!快快快!快包抄!」孫正氣氣喘吁吁地高喊,卻又猝不及防地跪倒。眼前的景象讓他愕然,只見梵伽羅坐在一輛敞開的警車裡,手中拿著一把槍,朝不斷靠近的人形蜈蚣射去。
「沒用的!子彈傷不了他!你快躲開!」孫正氣連忙爬起來,奮力朝前奔跑。不管那怪物有多危險,他都必須阻擋對方,因為保護無辜市民是他的責任。
然而下一秒,他便再次跪倒,表情是全然的不敢置信。
卻原來梵伽羅拿著的不是手槍,而是一把防暴網槍;射出的也不是子彈,而是一張鋼絲網,瞬間便把那飛快竄動的怪物捕獲了。別人冒死忙碌了一整晚,卻抵不過他閒散的守株待兔。周圍發生的一切——看得見的、看不見的、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似乎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第97章
為了抓捕這隻怪物, 所有人都在拼命,卻沒料最終他竟輕而易舉落入梵伽羅的網裡。孫正氣跪在地上, 心情別提多複雜。他培養了二十多年的世界觀和自信心, 今天全都毀在這人手裡,但他很服氣,真的服氣, 因為梵伽羅根本就不是人!
孫正氣原本想坐在地上喘喘氣,三分鐘內從七樓跑到一樓,又跑到幾百米開外的停車場,他的肺都快爆炸了。但是他歇不了,那怪物還在劇烈掙扎, 指甲劃拉著鋼絲網,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撕拉撕拉的聲響。
這哪兒是人的指甲啊, 這分明是一個個小刀片!
「不好, 網格好像被他崩斷了一根。梵先生,你快離開那裡,危險!」聽見叮的一聲脆響,孫正氣的心情已經麻木了, 這怪物總能摧毀他對人類極限的認知,如果對方真的是人類的話。
然而不等他跑近,梵伽羅已不緊不慢地走到怪物身邊,伸出一隻手, 覆住了對方的腦門。這個動作似乎帶著強烈的安撫性,那瘋狂掙扎的怪物不知怎的竟安靜下來, 然後慢慢躺倒。
等孫正氣趕到時,梵伽羅已經收回手,垂眸佇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孫正氣仿佛看見梵先生的掌心在離開怪物的腦門時泄出一絲灰光,不過那鋼絲網格同樣反射著銀光,很快就打消了他的懷疑。他沒有深想,從警車裡找出一捆繩子,準備把怪物綁個嚴嚴實實。這麼多雙力大無窮的怪手,上多少層保險都是有必要的,若非有網格包裹著,限制了旁人的觸碰,他還想給怪物再戴幾十副手銬。
梵伽羅柔和的嗓音讓他急促的喘息都平復了不少:「不用綁了,他現在很虛弱。」
「他可一點兒都不虛弱,他剛剛徒手擰斷了防盜網,從七樓垂直爬到一樓,中了三顆子彈還生龍活虎……」孫正氣一邊說話一邊去掰怪物蜷縮成一團的身體,然後嚇得低呼了一聲。無他,只因這怪物現在軟得像一坨麵團,隨便擺弄一下,身體的物件就被揪掉了。
是的,孫正氣掰斷了他的一隻細臂,這會兒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了。
梵伽羅別開頭,殷紅的唇瓣在夜色的掩護下悄悄往上勾。
體力稍差一些的警員終於趕到,一涌而上,摁住怪物,然後紛紛慘叫:「艹!我好像把他的手碰斷了!」
「我也擰斷一根!」
「這他媽是什麼?掰玉米棒子嗎?怎麼一掰就斷?」
年紀一大把的劉韜最後趕到,卻是最沉穩可靠的,一腳踹向孫正氣的屁股,呵斥道:「瞎嚷嚷什麼,沒發現附近的居民樓都亮燈了嗎?趕緊把這東西抬上警車,別讓人看見!快快快!」
孫正氣竟然絲毫也不介意被人踢了屁股。經由此事,他心中的傲氣已是半點不剩,反而滿滿都是對這些老乾警的欽佩和對未知事物的敬畏。他和段小舟輩分最小,自然而然就抗下了這個重活,各自拎著網兜的一端,吭吭哧哧地把人抬上麵包車,砰地一聲關上車門。
少頃,廖芳和胡雯雯也互相攙扶著跑來了,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讓我們緩緩,先緩緩!」又累又驚又懼之下,她們的心臟一揪一揪地疼。
「有人受傷沒有?」劉韜高聲詢問。
「我胳膊被他的指甲劃破了,傷得不重。」
「我腿上好像被劃了一刀,我得看看傷口在哪兒。」這人竟連自己受傷都忘了。
「我也是胳膊被劃了。」
「我好像看見孫正氣和楊哥分別被捅了一刀,沒事吧?」有人關切地問詢。
孫正氣和楊哥連忙脫掉防刺服,查看被捅的地方。那細臂看著瘦弱,力道卻大得詭異,被它扎了一刀之後竟留下一大團淤青,輕輕一碰就疼得直抽氣,不難想像若是大家今天沒穿防刺服會造成怎樣的傷亡。孫正氣和楊哥是死定了,其餘人也絕不僅僅是手腳被劃傷而已。
看見大家都沒什麼事,劉韜這才感到一陣後怕。
而孫正氣卻偷偷瞥向站在人群外的梵伽羅,心中滿是敬畏。他記得臨出發前,廖芳一遍又一遍地說「梵先生讓我們都穿防刺服,大家一定要穿防刺服」,於是他這才忍耐著炎夏的高溫,穿上了厚重又不透氣的防刺服。若是廖芳不提那一嘴,他肯定不會做任何防護,他對自己的身手太過自信了。
原來這就是靈媒啊,總是先人一步,料事如神……
孫正氣這邊正思忖著,廖芳那邊已帶著哭腔說道:「梵先生,今天真是多虧你了,要不然我們的行動組肯定會傷亡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