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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立好遺囑,如果自己死了,白家的所有財產都會捐獻給慈善機構,除了一大堆債務,白林什麼都得不到。
但白幕真的很不甘,他有那麼多抱負未曾施展,還有那麼多心愿未曾實現。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就以如此荒謬而又慘烈的方式結束了。如果他一生下來就病死了該多好?那樣,爺爺、父親和母親也不會被他連累進而丟了性命。
一時間白幕想了很多,腳踩著油門忘了鬆開,以至於車速越來越快,而月亮灣位於半山腰,回程的路一直是下坡,哪怕運氣再好,開得太快也會遇見危險。
白林知道白幕立遺囑的事,見他存心找死不免氣得跳腳。他沒想到白幕的骨頭竟然這麼硬,拼著一了百了也不願意把白家交出來。
幾名副總也急壞了,連忙開車去追。
山路多彎道,一個疏忽就有可能出事,幾位副總心神大亂,好幾次都差點與迎面來的車撞上,但白幕的車卻一一避開了這些危險,十分順暢地回到市區,又駛進白家老宅。
厚重的鐵門將幾位副總的車攔在外面,而那輛一路疾馳的車已經平平安安地停在白家的私人車庫裡。
看著消失的車尾燈,一名副總把腦袋伸出車窗,沒好氣地說道:「誰說白總是掃把星,我們幾個開得那么小心還差點被撞死,他開得那麼快卻一點事都沒有!我看他運氣好得很!」
「白林最擅長危言聳聽,他的話能信嗎?走了走了,白總今天心煩,我們別打擾他。」
幾輛車紛紛打道離開,最後趕過來的白林得知白幕已平安抵達白宅,不禁傻眼了。駕車那人真的是離開他二十四小時就會出現各種意外然後被送去醫院搶救的白幕嗎?假的吧!
第11章
車已經在車庫裡停了很久,白幕的雙手卻還緊緊握著方向盤,舌尖抵著上顎,淺嘗那一絲驚心動魄的味道。一股淡淡的汽油味從車窗外飄進來,熏著他的鼻尖,也熏著他一鼓一脹的太陽穴,過了很久他才從這種眩暈的感覺中緩過神,沉寂了一路的心臟終於被遲來的腎上腺素刺激地狂跳不止,那麼有力,那麼鮮活。
「呵!」他用額頭抵住方向盤,低沉而又愉悅地笑了。
白幕曾經因為白林的擅自離開而遭遇了一場極為嚴重的車禍,那種粉身碎骨的感覺至如今還深深印刻在他心底。他原以為自己再也無法獨自駕車,因為那種瀕臨死亡的記憶已經成為永遠的夢魘,縛住了他的手腳。然而就在剛才,當他拋開一切顧慮一路飛馳著回來,他才發現這是一種何等暢快又何等自由的感覺!
積壓在心底的焦慮、悲愴、痛苦、自責,都在這淋漓盡致地宣洩中盡數消散,自祖父和雙親亡故後,這是白幕最為高興的一天。他笑著笑著便紅了眼眶,握住方向盤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爆出一條條青筋。
一名老者慢慢靠近這輛車,看清駕駛座上的人,不由露出慌亂的表情:「小幕,你,你怎麼自己開車回來了?路上沒出事吧?」
白幕連忙抬起頭,悲喜交加的表情已被溫和的笑容取代:「李叔,我沒事。我自己把車開回來了,路上一次交通事故都沒出。」說到這裡他的眸光閃了閃,竟然覺得有些恍惚。這樣的順遂是他與白林分道揚鑣之後連想都不敢想的。
「真的嗎?你快下來,快快快!」管家李叔焦急地打開車門,生怕晚了一步自家少爺又發生什麼意外。他是看著白幕長大的,自然知道他奇詭的命格。
白幕躲開他伸過來的手,嗓音因為興奮和愉悅而顯出幾分沙啞:「李叔,我真的沒事。你別碰我,當心倒霉。」
「誒,我不碰你,你馬上從車上下來。」李叔滿臉的心疼和無奈。為了不連累身邊的人,少爺總會自覺不自覺地與旁人保持距離,長此下去他會不會變得越來越孤僻?他的人生難道就永遠這樣了嗎?
白幕很想拍拍李叔的肩膀以示安慰,卻只能遠遠避開對方的碰觸。他前腳剛跨出車門,這輛以安全係數高而著稱的豪車就哐當一聲矮了半截,彎腰一看才發現竟是四個輪胎都爆了。
李叔嚇得腿腳直打哆嗦,而白幕卻驚疑不定地看著這一幕,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今天的幸運數值恐怕比那些中了幾十億彩票的人還高。若是他晚那麼幾分鐘到家,一場慘烈的交通事故將在所難免!回程的路上,他無數次與死神擦肩,又無數次順利逃脫,如果這也叫倒霉,那麼世界上還有誰能比他更幸運?
「小幕,你以後千萬別自己開車了,你是想嚇死李叔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運氣有多差!」李叔的嗓音戛然而止,隨即驚駭道:「不,不對!小幕,你今天的運氣怎麼這麼好?你人都平安到家了車胎才爆,這情況也太反常了吧?」
白林離開後,白幕經歷了各種各樣的意外事故,被車撞,被高空拋物砸中,被搶劫犯捅刀……總之他每一天都面臨著九死一生的險境,活著對他來說就像一場戰爭。
他自然知道今天的一切都很反常,於是開始一幀一幀回憶:不是白林,開車的時候他並不在他身邊;也不是那些下屬,畢竟他們天天見面,若是他們之中的某一個能影響他的命數,理當早就顯現出異常了才對;也不是周老,他早就說過,他沒有辦法改變他的命格,也沒有辦法再幫他找到另一個人柱,因為人的命盤都是唯一的,換言之,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白林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