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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梵伽羅慢條斯理地刷著微博。他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事實上如果沒有必要, 他根本不會動用自己的能力。
「為了保護紫微宮。閭丘氏的詛咒太聳人聽聞了,節目一旦播出去,好奇的觀眾可能會夜闖紫微宮,對文物造成破壞。你也知道, 那邊正在修復,人員來往十分複雜, 安保措施難免有疏漏,這時候不能引起外界太大的關注。所以下一期的錄製時間會很長,從早上九點半開始,一直錄完兩期為止。」
「嗯,我知道了,到時候你幫我接洋洋放學。」說這話時,梵伽羅瞥了陽台一眼,於是擺放在圓桌上的兩顆眼珠便直勾勾地瞪過來,照例對他發動神念攻擊。
梵伽羅勾勾唇,轉移了視線,眼珠子便也看向魚缸里的青蛙,再一次發動神念攻擊。它必須用這條小生命來找回自己的尊嚴!但是沒有用,青蛙被一層磁場包裹著,根本察覺不到它的可怕之處,甚至還響亮地叫了幾聲。
眼珠子開始瘋狂轉動,如果它可以說話,這會兒估計已經罵起來了,但它很快又發現了新的目標,於是定定地看向走出浴室的小男孩,漆黑瞳孔里的冷光凝聚成四個字——我要你死!
「我,我已經,死,了。」許藝洋與眼珠來自於同一個世界,自然能夠領會它的意思,連忙揮舞著小胖手局促不安地解釋。沒能滿足眼珠的心愿他似乎覺得很抱歉。
眼珠開始在玻璃球里瘋狂地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直把自己轉成兩團漆黑的虛影。
梵伽羅輕笑道:「它生氣了。」
「珠珠,對,不,起!」許藝洋連忙跑到陽台,沖眼珠子鞠了一躬,完了滿懷期待地說道:「我,上學,去了,你們,要,想我,哦!」他沖眼珠揮揮手,又沖青蛙揮揮手,然後緊緊牽住大哥哥的手,一蹦一跳地走了。
下午四點半,梵伽羅準時出現在小學門口。即便自己剛登上熱搜,且負面新聞纏身,他也沒做什麼偽裝和掩飾,而是雙手插兜,姿態慵懶地站在一處燈牌下。所有人都自動自發地將他忽略了,唯有一名貴婦像老鼠見了貓,連忙往人群中躲去。
他瞥了那人一眼,沒有理會。
五點多,學校大門開了,洋娃娃一般可愛的小女孩舉著【四年二班】的牌子走出來,許藝洋這一次卻沒站在隊伍里,而是被老師牽著,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後,脖子上戴著一圈護頸,腦袋不能轉,一隻手也耷拉著,衣服上還滿是剮蹭的痕跡,顯然是受傷了。
梵伽羅直接無視了正眨著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自己的小女孩,走到老師身邊,擰眉問道:「他怎麼了?」
老師非常愧疚,連忙彎腰道歉:「梵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課間休息的時候洋洋忽然順著樓梯摔下去了,左手和左腳受了點傷,脖子也有些扭到,我們給他簡單做了包紮,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帶他去正規的醫院檢查,是我們照顧不周,醫藥費我們會負責的。發生這樣的事真的很抱歉,不過洋洋很堅強呢,一直堅持上完了所有的課程,沒讓我們給您打電話。」
「我會帶他去檢查的,謝謝你們對他的照顧。」梵伽羅蹲下身,摸了摸許藝洋的腦袋,實則暗暗讀取了他今天所有的記憶。孩子的大腦毫無保留地向他敞開著,所以他輕而易舉看到了他遭受的一切。
那個長得像洋娃娃一般可愛的小女孩走到他的課桌前,笑嘻嘻地說道:「我能和你交個朋友嗎?」
許藝洋認真閱讀英語單詞,沒理她。他知道自己是一個死人,所以會自覺地與所有活人保持距離。交朋友是不可能的,那會為大哥哥和他自己帶來災難。
小女孩堆笑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耐著性子說道:「你怎麼不理我?我給你糖吃好嗎?」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
「不,吃。」許藝洋搖搖頭,堅定地拒絕了。
小女孩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下去,嗓音里的甜意卻陡然增加了好幾度,「你不想和我交朋友嗎?你不喜歡我?」
「不想,不喜歡。」許藝洋的行事風格與大哥哥如出一轍,都是有什麼說什麼,想什麼做什麼,絕不矯言偽行。
小女孩臉上的笑容已徹底消失,原本閃亮的眼眸此刻氤氳著兩團黑霧,其陰毒狠戾更甚很多成年人。她指了指全班同學,然後慢慢湊到許藝洋的耳邊,嗓音清甜地低語:「可是你看,他們都很喜歡我呢。你不喜歡我,你就是錯的,犯了錯的小孩會受到懲罰。走路的時候你一定要小心,說不定你會從樓梯上摔下去。摔斷手腳不算什麼,摔斷脖子就不好了。你知道嗎?摔斷脖子會死的,我的第一隻狗狗就是這麼死的,嘻嘻嘻。」
她銀鈴般的笑聲在許藝洋的耳邊迴蕩,似乎很純稚可愛,卻透著一股森寒。許藝洋感覺不到這股森寒,繼續呆頭呆腦地讀書。
小女孩深深看了他一眼,這才仰著腦袋走了。她剛在位置上坐下,班上的同學就都圍攏在她身邊,嘰嘰喳喳地與她說話。
這段插曲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也沒讓許藝洋提高警覺,直至下午課休的時候,他走得好好的,卻忽然順著樓梯從五樓一直滾到一樓,腦袋咚咚咚地磕著台階,身體不斷砸在水泥地面上,發出令人心驚肉跳的悶響。
老師嚇得臉都白了,連忙跑到一樓扶起孩子,滿心都是恐慌。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孩子肯定會出事,他們的身體本就比成年人脆弱。但是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許藝洋卻一點事都沒有,不但自己爬起來,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