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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著密碼箱的一眾保鏢看呆了,面面相覷中無聲問道:「怎麼辦?這種情況下的主顧需不需要我們保護?」答案當然是不需要,於是他們圍成一圈,背轉身去。
白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梵伽羅緩緩靠近。他的後腦勺被這個人捧住,十指插入他的髮絲,輕輕按著他的頭皮,將他的腦袋往下壓,讓他們的雙唇越來越近,近到寸許,近到連呼吸和體溫都互相交融。
「準備好了嗎?」梵伽羅再一次低問,噴出的氣息熏紅了白幕的臉。
「準備好了。」白幕嗓音沙啞地回答,然而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準備些什麼。與男人接吻嗎?他似乎是直男,卻又為何無法抗拒?
下一秒,梵伽羅忽然深深吸氣,與此同時,那些籠罩著白幕、侵染著白幕、攻占著白幕的濃黑晦氣開始猛烈旋轉、急速流竄,然後源源不斷地被梵伽羅納入口鼻,成為豐盈他身體,強大他神識的養料。
第47章
此前, 白幕已經體驗過被梵伽羅攝取的感覺,但是這一次卻與上一次完全不同。那時的梵伽羅似乎只是「淺嘗」了一下他的味道, 而這次卻是徹徹底底, 里里外外的清洗和沖刷。
總是縈繞在白幕心間的深寒似疾涌的浪濤,倒灌的海水,瘋狂地朝梵伽羅捲去, 而失去了它們的白幕非但不覺得難受,反倒開始發熱,發燙,發軟,整個身體像是浸泡在溫泉里, 舒適得難以言表。
也直到此時他才更為深刻地意識到——那些被梵伽羅盡數吸走的東西,對他的健康和生活造成了怎樣的影響。此前的他就像一截斷裂發霉的, 已經完全失去生機的枯樹枝;而現在的他卻被曝曬在烈日中, 除去了那些會導致他慢慢腐爛的霉斑,然後浸泡在清透的泉水裡,令休眠的細胞全面復甦,發出嫩綠的葉芽。
深寒被暖流取代, 死氣被生機驅逐,白幕被禁錮在梵伽羅的雙臂之間,似乎只有這一片方寸小天地可以轉圜,卻像窺見了一個奇異的大世界。他直勾勾地看著眼前這人, 腦子裡全是紛亂,心臟卻漸漸變得滾燙。
似乎過了很久, 實則只是十幾分鐘,梵伽羅停止吸食,露出微醺的表情。被困在他懷裡的白幕強忍著心底的震撼,啞聲問道:「可以了嗎?」他現在渾身都在冒汗,汗水被過高的體溫熏蒸出霧氣,模樣實在是狼狽,卻又顯現出前所未有的舒適和懶散。
沒了晦氣、煞氣和霉運的影響,他感覺自己的血液和骨髓都被勃勃生機所催動,開始沸騰,如果有條件,亦能一口氣登上高達數千米的山峰,這種感覺美妙極了!
梵伽羅也在回味身體和神魂同時被充盈的感覺。他慢慢退後,饜足地笑著:「可以了。這一次大概能讓白先生幸運很久。」
白幕立刻便意識到了他話中的含義,卻並不覺得失望,「沒有徹底解決的辦法是嗎?」其實他現在並不執著於一勞永逸的辦法,因為梵伽羅是一個很好的合作者。
「沒有,你的命格是不可改變的,所以那些晦氣和煞氣還會從你的身體裡源源不斷地產生,直至堆積到一定程度。到了那種程度,你可以再來找我。」梵伽羅繼續後退,白得發光的手在夜色中揮了揮。
白幕跟著他一直向前,斟酌許久才幹巴巴地說了一句:「再見。」似想到什麼,他黯淡的眼眸驟然變亮,「你現在租住的房子我買下來過戶到你名下吧?我知道你現在連一個正經的住處都沒有。」
梵伽羅搖頭道:「不用了,我不會在這裡住很久。」
白幕閃亮的眼眸瞬間熄滅。
梵伽羅想了想,又道:「不過,我有一個小問題想請教白先生。」
白幕立刻點頭,迫不及待地道:「你問!」
兩人一個慢慢倒退,一個緩緩前進,像是熱戀中即將告別又不舍告別的情侶。一群保鏢將他們圍在中間,卻絲毫攪擾不了他們之間靜謐和悅的氛圍。
「白先生認不認識沈友全沈先生?」梵伽羅即便不回頭也能一一避開所有的障礙物。
試圖拉住他、保護他的白幕遺憾地縮回手,點頭道:「認識,他是KN集團亞洲區總裁。KN集團掌握著七個藍血品牌,你如果有意代言,我可以幫你引薦並爭取。對了,你需要資源嗎?想拍戲?拍GG?綜藝?我幫你!」
白幕急切地表達著自己的意願。他想在力所能及地範圍內給予這個人最大的幫助和最周全的照顧,不是為了對方的能力,也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僅僅是因為他想這麼做而已。在他冰冷、煎熬、痛苦的生命中,梵伽羅給了他最大的溫暖,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梵伽羅搖頭道:「不需要資源,也不想拍戲。我有兩個官司要跟KN集團打。進衙門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想著能不能庭外和解。」
「我幫你做調解人可以嗎?」白幕近乎於祈求地說道:「我在商場上有幾分薄面,沈友全應該會答應我的邀約。我們找一個私密的地方慢慢談,所有的環節我都能幫你搞定。」其實庭外和解並不像他說得那麼簡單,面子沒有用,談判也沒有用,把違約金付了才是正解。只要給夠錢,原告立刻就能撤訴,而錢是白幕最不在意的東西。
梵伽羅卻拒絕了:「不,我暫時還不準備與他見面。你有他的資料嗎?能不能給我看一看?我想先了解這個人。」
白幕再一次感到深深的失望。來之前他恐懼於梵伽羅的索求無度,來之後他才知道,比索求無度更令他感到難受的竟然是對方的一無所求。他壓下那些怪異的情緒,殷切道:「我馬上就讓人搜集他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