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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謝謝。」何靜蓮抱緊包,卻哭得更加心酸。
大家看著蜷縮成一團,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少女,心中無不嘆息。這又是一個被親情綁架的孩子,把兒女視作私產大約是華國父母最為可怕的一種思想,而重男輕女則是頑疾中的頑疾。
梵伽羅緩緩走到少女身邊,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把關懷傳遞過去。無數人散發的善意匯聚成溫暖的泉水,讓渾身發冷的何靜蓮慢慢回溫,並漸漸停止了哭泣。這個世界最迷人的地方就在於此——它有黑暗,卻又絕對會存在光明。
「謝謝大家,我沒事了。」何靜蓮拽著包包不斷鞠躬,眼睛紅彤彤的,卻充滿了明亮的感激。
就在此時,四個穿著打扮極為不俗的男女走進錄製間,領頭那人是一名身材瘦小、容色灰敗的老者,眼睛很深邃,卻也同樣渾濁,手裡握著一支拐杖,走起路來一步一顫非常緩慢。一名長相靚麗、氣質優雅的年輕女子攙扶著他,不時提醒他小心腳下。女子的皮膚保養得非常好,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塗脂抹粉的痕跡,卻光滑得宛若最上等的白瓷。
宋溫暖的目光在女人精緻無暇的臉上巡視一番,心裡像打翻了一杯檸檬汁,酸得要死。女人斜睨她,又淡淡地移開視線,態度十分倨傲。
走在兩人身後的是兩名年輕男子,一個高大威嚴,容貌英挺,一個身材修長,氣質風流。
宋溫暖並不認識老者和女子,卻認識他們身後的兩個人,於是連忙迎上去,「孟部長,你怎麼來了?是有什麼指示嗎?」
孟仲尚未開口,站立在他身旁的年輕男人已笑嘻嘻地說道:「宋導,聽說你們這次的錄製時間不夠?要不我幫你們設置一個補拍環節怎麼樣?來來來,所有的選手都過來,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張陽,一個不值一提的小人物,這位是萬炳彪萬老,想必各位都認識吧?」
當何母吵鬧的時候,所有靈媒就已經匯聚到了錄製間,此刻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年輕男子。他真是人如其名,十分張揚。
選手們並不認識萬炳彪,但整個節目組的人卻都沸騰了,然後紛紛露出或敬畏或諱莫如深的表情。這位萬老與總局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能量非常大,一檔節目能不能播,過不過審,他發句話就行了。有他在,即便張陽無權插手節目的錄製,大家卻都選擇了沉默。
「來,所有人都過來,攝像機都給我打開,燈光也調好。這台攝像機還要再放近一點,把這些桌子凳子都搬走,趕緊的。」張陽自然而然地搶走了導演的權力,把在場的工作人員指揮得團團轉。
現場很快就按照他的要求布置好了。他讓年輕女子扶萬老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完了拍著手笑言:「我給你們構思了一個補拍環節,叫靈媒之戰。怎麼樣,聽上去是不是很刺激?」
宋溫暖抱臂看他,沒答話,臉上的表情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導播等人卻訥訥點頭,不得不屈從於權威。
僅剩的七位靈媒以梵伽羅為中心,看似散亂卻又有序地站立在張陽的對立面,冷漠地旁觀。
孟仲悄悄走到宋睿身邊,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見大家興致不高,張陽沖站立在門口的保鏢招手:「來,把我準備的東西抬進來。既然大家不覺得刺激,那我就給你們一點人工的刺激。我敢保證你們會很開心!」
他話音剛落,幾名體格高壯的保鏢便抬著十個亮閃閃的銀色金屬箱走進來,又一一打開,陳列在地上。那些鮮紅的、嶄新的、成捆的百元大鈔在燈光下放肆招搖,更有一股獨屬於金錢的香味緩緩擴散開來,刺激著所有人的視網膜和神經。
這一幕恰如張陽所說——很刺激!一個箱子一百萬,十個箱子就是一千萬。他想幹什麼?
張陽的目光掃過所有人的臉,嗓音低沉,笑容詭譎:「我要你們互相通靈,互相感應,然後說出彼此隱藏得最深的秘密。說得最多最準的那個人就是最後的勝利者,這一千萬他可以全部拿走!」
宋溫暖還沉浸在這新穎的賽制中回不過神,宋睿已猛然握緊了拳頭,目露煞氣——這不是比賽,這根本就是互相殘殺!通靈是靈魂的博弈,其結果往往比肉體的損害更慘烈!張陽是故意的,他是沖梵伽羅來的!
第164章
通靈也有難易之分,對普通人進行通靈和對靈者進行通靈其實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操作方式。
普通人的意識體就像裹藏在密碼箱裡的放射物質, 總會在不經意間發生泄漏。那些不被他們重視的思想, 譬如工作的煩惱, 戀愛的甜蜜,對某個人的好感或惡感, 總會不受他們控制地輻射出去,輕易被靈媒讀取。然而被他們視之為重大秘密的東西,譬如最深的恨、最沉的痛、最不堪的過往和最血肉模糊的傷, 卻被他們牢牢鎖住, 加了一層又一層防護。
靈媒要讀取普通人的生平點滴很容易, 但要揭開他們的秘密卻必須打開他們內心的保險箱,讓最有價值的東西展露出來。有的靈媒會試著去尋找保險箱的鑰匙或密碼, 有的靈媒卻會用暴力的手段砸爛箱子, 像一個強盜一般把這個人掠奪一空。
開鎖和砸箱子, 從字面上看就足以理解這兩種方法的難易程度。
但是當他們遇見同類時, 同樣的目的卻需要用完全不同的手段去達成。這已經不是開鎖和砸箱子的問題了,而是兩個靈魂之間的對決。你要搶奪我的寶箱便必須與我一戰, 這種戰鬥是無聲無息、無形無跡的, 卻比真刀真槍、拳拳到肉、血濺三尺的搏殺更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