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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向午不肯說話了,一個勁地埋頭喝悶酒。從午後到現在,他已經喝了不下五壇烈酒。平時不怎麼飲酒的他若非內功深厚,現在恐怕早已經變成一灘爛泥。

    「說起來小弟也有心痛事啊」悠搖頭嘆息道。

    鐵向午撩起眼皮。

    「說來不怕兄台恥笑,小弟半年前娶了一位夫人,可我這夫人總好像有什麼秘密瞞著我,老是在我不留意的時候離開我走的無影無蹤,可憐小弟天涯海角尋他……唉」美麗的男人臉上露出悲哀之色。

    「女人!哼!那種女人有什麼好的!她要走就讓她走!」鐵向午被觸動心事,憤然道。

    「可怎麼說他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且說實在的,要小弟丟棄他,還真有點不舍」這話一出口,悠忽然發現自己越發想念起他的傻牛了。

    抬眼看看眼前只有他家鐵牛一層皮殼的北嶽狂人,想到這狂牛也是那傻牛的一部分,忽然覺得醉酒的狂牛也變得可愛起來。突然!悠的臉色不慡起來。

    瞧他這樣子,莫非吃了女人的大虧?……哼!竟敢背著我搞女人!蠢牛!看我回去怎麼教訓你!

    可能含了真情的一句話,讓同樣有悲哀心事的向午大有感觸,一時更覺眼前這人不同一般書生。

    「瞧兄台對女子如此憤怒,難不成兄台吃了女子大虧?是哪裡女子,要不要小弟幫你出氣?」等本王找到那狐狸精,就把那狐狸精剝皮煮狐狸湯喝!

    向午抬起頭,搖頭悲笑,「如果俺能找她出氣,俺早就出了這口氣!可她是俺……娘啊……」

    「你娘?」再也沒想到會在此時冒出鐵牛娘來,悠不由大吃一驚。

    「是俺娘,俺那……!如果不是她離開俺爹,俺爹也不會……」鐵向午一提起那對娘真心實意的傻爹爹,真正悲上心頭。話夾子一打開,也沒辦法再打住。這悲痛他一個人已經憋得太久了。包括他親生弟妹都不知道他們的娘還在人世,而且還過得異常滋潤舒適。

    「俺娘是個美麗聰慧的女人,俺爹遇到她時真的疑為天人。那時俺娘被盜匪劫路,是爹救了她,之後娘便以身相許嫁給了爹」

    嗯,很古老的故事情節。悠在一邊作出評斷。之後的悲情故事,悠已經能猜出大半,看鐵牛就知道鐵牛爹是啥樣,一個美麗聰慧的女人又怎肯守住一個老實憨傻的男人一輩子?狂牛如此厭惡讀書人,大概是他娘婚後被個和他爹完全相反類型的文人所吸引,然後丟下丈夫和孩子與那讀書人私奔了。

    「俺爹一直不知道俺娘的身份底細,只道她是個家道中落又遭劫難的千金大小姐。娘說願意嫁給他時,李伯告訴俺,俺爹高興得都哭了。聽李伯說,其實俺爹自打第一眼見到娘心裡就裝了她,但他始終認為自己配不上娘,連一點喜歡之意都不敢泄漏。娘嫁給爹後,爹對娘好得讓村里所有女人都眼紅。家事田裡的事都是爹一個人包了。爹為了怕娘寂寞,還經常帶娘出門轉轉,家裡有什麼好的都給了娘。娘說為了防身想學武,爹也把一身武學盡相傳受。擔心娘起步太晚,還特地從聖醫那裡求來培元固本的藥物給娘打基礎」

    聖醫?鐵牛的爹到底是何方人物,竟能找得到那行蹤飄忽不定的二位?最讓悠驚訝的是,就算聖醫心慈,禁不住別人哀求,但有那位在身邊,別人就算想靠近聖醫三尺之內,也還得先看那位答應不答應吶!

    二十年前武林中姓鐵的高手……莫非是!

    「李伯說娘那時一直都像有心事的樣子,俺那時小不懂事,直道娘喜歡發呆,而爹也經常看著發呆的娘心裡犯愁,就生怕娘過不慣鄉下的日子。在爹的擔心中,就這樣過了十年。十年啊,娘讓爹做了十年的夢。生下小弟後不久,娘就走了……俺爹卻沒法從夢裡醒來……」

    男人號啕大哭的樣子真醜。其實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都不會好看到哪裡去。悠平生最討厭的一件事就是有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但是……,想到眼前的人就是他們家那隻傻牛,也不知怎的,靂王心裡這個擰啊!

    「阿牛……」

    「俺爹是個傻子!她要走就讓她走唄!俺們爺四個過日子不也一樣?俺也可以幫爹帶小妹小弟,俺也可以幫爹下田下地,爹為什麼就……為什麼就……嗚哇!」

    嘆口氣,也顧不得維持面子裡子了,悠抓起袖子給自己的夫人擦起眼淚鼻涕來。

    「阿牛,別哭了,將來我幫你爹出氣。來,告訴我,你爹叫鐵什麼?」

    「俺心裡一直把娘……也當作和爹一起死了,要不是那天和李伯出城不小心撞見她從轎子裡探出臉來,俺都忘了她還活著這件事!」嘶,擤鼻涕。

    「原來她一直在騙俺爹,她說謊!她根本不是什麼落難的千金……她怎麼可以那樣狠心,害死了爹還不夠,還想要俺這個兒子的命……俺們鐵家欠她的嗎?她為什麼要那樣做!嗚嗚!」擦擦,眼淚怎麼都擦不完,換一邊拽過來繼續擦。

    吳鄭天和其它四名侍衛具認真觀察起周圍的狀況來。總之儘量不把眼睛往那兩位身上瞟。

    「阿牛,告訴我你爹娘的名字」天下的靂王認命的貢獻出自己左右兩隻袖子。

    「嗚嗚……」大男人抓著悠的衣袖邊哭邊擦,哭多了,哭累了,酒勁上涌,慢慢得趴伏到桌面上,逐漸就只能聽到時不時地抽噎聲。

    「阿牛?鐵向午?」

    沒聲了。

    拽拽那隻被壓住的袖子,擰擰那人的耳朵,「鐵牛!」悠湊到鐵向午耳邊怒吼了一聲。

    「嗯……阿悠?」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來。

    「鐵牛?」悠以為自己耳朵聽錯。

    「那個……混帳小白臉!老子遲早一天抓到他……擰下他……呼嚕嚕」

    悠慢慢直起身體。不留情的伸手用勁一扯,嘶啦一聲!

    不在乎抖抖半截袖子站起身,面無表情的吩咐道:「備車!帶夫人回府」

    「是!」吳鄭天立刻領命離去。

    車子來了,小酒家內羅列走出四位身強力壯的侍衛型人物,緊接著,就見一身材修長面目俊秀的年輕男子肩扛一龐然大物施施然走了出來。

    砰!把肩上睡得人事不知的累贅隨手扔進車廂內,俊秀人物也隨後上車關門。吳鄭天在內的五位侍衛排列到馬車兩邊,隨著豪華馬車車輪的滾動一起向城內行去。

    馬車走了不到片刻,小酒家的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大堆閒人來向店家打聽消息來了。就算天已黑透,還是有那明眼人認出了馬車身上的家紋乃屬靂王府。

    第二十三章

    不提靂王回到靂王府就立刻布下數個命令的內容,且說在子時,夜深人靜,靂王府,靂王爺的寢室內。

    如果說皇甫悠原本還對鐵向午的身份有一分半的懷疑,但在剝光男人的衣褲後,見到酣然大睡的狂人胸前掛著一塊玄色八卦玉佩,看到那枚揣在狂人懷裡髒的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圖案的絲帕,悠已經可以十成十肯定號稱當今第一高手的北嶽狂人和他家那隻傻牛確是同一人!

    輕輕摁摁鐵牛左肋下已呈淡青色的掌印,雖然輕,但酣睡中的鐵牛似乎仍舊感受到痛楚一般,身體反射性的瑟縮了一下。

    摸摸他家傻牛的面龐,悠在猜測在鐵牛身上留下這個掌印的人是誰。

    此掌印悠並不陌生,在鐵牛身上,他已經是第二次看見。第一次如果不是他碰得巧,傻牛大概已經死過一次。

    抓起鐵牛的手腕,細探他的脈門。一盞茶後,悠放心的吐出一口氣。還好這次是狂牛,知道受傷了要療傷,這段時間狂牛在京城銷聲匿跡大概就是躲起來療傷了。

    會是誰打傷了北嶽狂人?會有誰竟能打傷武林第一高手?觀第一次掌印深淺,悠知道那只有在貼身攻擊的狀況下才能留下如此清晰的掌印,但又有誰能近得了狂人之身呢?

    會是他娘麼?他娘為什麼要對他下毒手?俗話說虎毒不食兒,他娘又怎能狠得下心腸?……鐵牛的娘是誰?

    很想搖醒這隻蠢牛把心中疑問問個清楚……想到就做!想睡?等本王問清楚了再說!

    「鐵牛!你給我起來!給我清醒清醒!」我搖我晃我拍,看你醒不醒。

    「唔唔……呼嚕嚕」睡得香甜的鐵牛抗議性的哼哼兩聲,大腿蹬了兩下,隨即又安靜了下來。

    我就不信弄不醒你!不信邪的靂王下床走往外間,找到剛才洗漱時剩下的用水,一摸,嗯,剛好!夠涼!

    不想弄濕自己床鋪的皇甫悠把擦身的布巾丟進冷水裡浸泡了一會兒,撈起來抖抖,對準鐵牛的臉蛋就砸了過去。

    啪嗒!正中鐵牛的臉盤。

    一個激靈,睡夢中的男人像是略微有了些知覺,右手臂抬了起來。抓抓,抓住臉上的布巾拖開,無意識的放到床邊上,翻個身,繼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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