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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這位壯士,還請莫要再開玩笑。這京城中雖然不禁止燃放煙花炮竹,但壯士手中真的只是普通的炮竹麼?壯士如果真想熱鬧,本官立刻讓下人們去買些煙花炮竹來燃放,你看可好?」來做客的京城府尹出面發話了。聽鄭長則口氣,這大漢要丟的炮仗似乎關乎京城危急,他也不得不出面。
「不好!既然老白臉不肯選,老子替他選!」大漢笑嘻嘻一口否決京城府尹意見,手一揚,扔出一顆黑丸子。
黑丸子在後院柴房上空落下,消失不見。
一、二、──轟!
劇烈的爆炸聲炸醒了大半個京城!
一陣碎木濃煙飛揚,隨即就見火光沖天而起!
將軍府後院響起了雜亂的敲鑼聲喊警聲救火聲。將軍府外也清晰傳來了人們的驚喊聲。
所有在場的主賓仆傭全部呆若木雞。
「哈哈哈!」愉快的笑聲響起,有人在拍掌大樂。
「好厲害的炮仗!果然熱鬧!哈哈!」
「炸死人了……」賓客中有那呆滯的書生喃聲道。
「放屁!老子才不會炸死人!剛才那邊老子把人都攆走了!炸死人還熱鬧個屁!」大漢不滿別人的評價大聲反駁。
「瘋子!瘋子!」鄭長則念經似的反覆罵道。
「鄭大人,還是去把老將軍請來吧……這個……」有人在拉鄭長則的袖子。
鄭長則呆愣了半響,被周圍賓客提醒,連忙囑咐身邊小廝:「快!快去請將軍來!另外趕快把此事稟告誠王!來人啊!趕快把貴客們送走!快快快!」
樂顛顛的大漢眼瞄鄭長則亂成一團,一時心情大好。看看手中的黑丸子想要不要留一顆給那個混帳小白臉!
不!那小白臉還是老子親自來教訓!
一想到那小白臉,對老白臉的怒氣更加沸騰。手一揚,一顆黑丸子向將軍女婿花了大把銀子建造的花園扔了過去。
鄭長則一看那黑丸子的去向,想到那花園中他所花的心血,一張臉變得鐵青。眼中的仇恨光芒幾乎可成利劍。可是,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顆黑丸子向他的心血飛去,隨著轟然一響,鄭長則的心也冷了大半。
北嶽狂人!我不會放過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鄭在心中大喊。
下人以為他已經嚇呆,強拉著他往安全的地方跑。將軍女婿一咬牙,一跺腳,和下人一起往府外安全的地方跑去。
「夫人呢?!快把夫人一起叫上!」
待第三顆黑丸子在將軍府第炸響的同時,誠王帶著大量護城兵馬趕到。整個將軍府被包圍,圍觀的人被堵在外圍,各種猜測在半空交織。
再找那青銅面具大漢時,已經不見他的人影。在場所有人竟沒有一個人看到他是如何來去的。
「官人……」
「夫人!」
歐陽月琴看到丈夫鐵青的面色,無言的依偎到丈夫身邊。在和丈夫一起站在府外,出言安慰從早朝提前歸來暴跳如雷的老將軍時,月琴心中暗自下了一個決定。
二更時分,摘下面具的北嶽狂人坐在小客棧的客房裡自斟自飲自得其樂。
一想到自己扔出黑丸子時那老白臉的臉色,大漢就樂得飲上一杯。
就快過年了,天氣也冷到了骨子裡。大冷天的熱一壺酒,簡直沒有比這更美妙的事。
滋一口一杯勁頭十足的二鍋頭,北嶽狂人似乎一點不感到寒冷,只穿了一件單衣,屋裡也沒有點火爐。
一路上一直在想自己這次為什麼會一覺睡到揚州城外,以前雖然也經常在睡覺的時候亂跑,但從沒有這麼離譜過。大多數都是在一個叫奧山村的小鄉村里醒來。狂人知道那是自己的家鄉,自己想家的時候就會跑回家,因為大多數時候都在外面,便把一對弟妹拜託給李伯照顧,每次回家看他們生活的都很好,就知道李伯把他們照顧的不錯。
可是自從約摸半年前,這睡覺時亂跑的毛病便開始變得厲害。上次醒來竟然人在岳陽,不過正好自己原本就打算到岳陽洞庭一帶,黃河發災時他出門在外曾經偶爾聽到那老白臉要經過洞庭湖,所以很有可能他下意識的記住了這件事才會跑到岳陽去。但前次醒來為什麼會跑到揚州呢?還有那個老頭是誰?幹嘛要打他?會不會他在睡覺時壓壞了他家的什麼寶貝?還是睡到人家門口了?
怎麼想都想不通!頭疼啊!
累!乾脆不想了!
想那麼多幹啥?頭髮掉光咋辦!俺可不要天天吃阿米豆腐!
狂人從來不去想自己為什麼每次一睡都能睡上幾十天甚至幾個月。他覺得神仙既然能一睡幾百幾千年,凡人就算睡上個年把年也應該很正常。而且他睡覺時也能練功,比起別人來還是很划算的。
最好玩的是,他睡覺時會做夢,夢見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一個傻乎乎老實巴交的莊稼漢。那傻瓜做的事每次都會讓他在夢中笑到肚子疼,有時候因為太喜歡那個傻瓜,反而不太怎麼願意從夢中醒來。但很可惜,夢就是夢,不管他夢裡記得多清晰,醒來後對夢中情節就變得很模糊,越想回憶起來就越是一團亂麻。
還好狂人沒有鑽牛角尖的喜好,想不起來就不想,他照過他狂人的日子。
「一個蛋,兩個蛋,三個蛋,蛋蛋都要你老白臉破膽──」狂人一邊飲酒一邊哼唱,哼著哼著,眼睛眯了起來。
先以為是樑上小賊,心想也沒必要打擾別人買賣,只要他偷得恰當。但這腳步聲明明是向他的房間行來。
官府的人?官府中也有這種好手?狂人撇撇嘴,他雖然不想和官府的人照面留下案底什麼的,但真要碰上了,搞得他不慡他就來一個揍一個!
鼻頭一聳,嗅嗅,狂人難得的皺起了眉頭。──女人?
如果狂人識貨,他會知道這種暗香可不是那些江湖女子可以用得起用得上的。
輕微的腳步聲在他的房頂上停下。
抓抓頭,不太高興的,「門沒關,大姑娘就算不忌名聲,進來時也要記得把門敞著」
過了一會兒,柔軟悅耳卻威嚴的聲音響起:「不愧是當今第一高手,妾身已經小心再小心,沒想到還是給你聽出聲音」
門被無聲無息的推開,一陣香風掠過,狂人的屋中多了一位風姿翩翩看不出年歲的佳人。
狂人一看清來人面貌,臉上的表情就變得異常奇怪,甚至……還有點不安?
「真的是你……」佳人微微嘆了口氣,緩步走到狂人面前,伸出雙手似要撫摸狂人的面頰。
北嶽狂人一動不動,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看看旁邊的面具,想要戴上又覺得既然被看到也沒那個必要了。
「我就猜會不會是你,果然……我可憐的孩子」
「住口!誰是你孩子!女人你可不要認錯人!」
佳人的臉色霎時變得淒涼。
「我知道你認得我,那時你已經能記住很多事情了……」佳人伸手想要觸摸狂人的臉。
眼看佳人的雙手就要伸到眼前,狂人一擰脖子閃了過去。
佳人的手落空,臉上露出不知是尷尬還是悲哀的神情。
半晌,「你來幹什麼!」狂人悶悶的問道。
佳人挺起胸膛,「你會不知道我來做什麼嗎?你想想自己所做的事情」女子用教訓的口吻嗔怒道。
「俺所做的事情?俺做了什麼事情!俺就算做了什麼也比不上……!」狂人騰的站起,狂怒道。
「向午,別怒,別怒……」佳人的氣氛忽地變得柔軟,伸手輕輕按住發怒的北嶽狂人。這次狂人沒有閃開。
「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對不住你們……」
被佳人喚作向午的狂人似乎不忍心看到佳人眼中的淚痕,偏過頭,「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就算說也應該到爹的墳頭說給他聽!」
「唉……,向午,我有我的苦處,你不會明白的」佳人眼中含淚,眼望著高大的狂人,神色淒淒。
「你是來給你男人說情的?希望俺不要再去找他麻煩?那種人……如果不是俺在爹墳頭髮過誓,早就一巴掌把他拍死了!」狂人一臉恨然。
「向午,算做娘的求你,不要再找他麻煩可好?」佳人哀求道。
「你還好意思說你是俺娘,當年你就這樣把小弟小妹丟下,小弟甚至還沒有斷奶!你!有你這樣狠心的娘嘛!如果不是你離開,爹也不會……」狂人頓時紅了雙眼。
「向午,原諒我,我真的有不得已的原因,向午……」
「滾!俺不要看見你!你不要再來找俺了!俺不會對你怎麼樣,但你男人這輩子俺都不會讓他好過!」狂人神情激動,雙手亂揮,想要趕佳人出門。
「向午,你聽娘說……」
「住口!你不是俺娘!俺娘早死了!和俺爹一起死了!」狂人的神情開始不對頭。一掌推開佳人,想要奪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