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踉蹌一步,鐵牛不敢再站在二人面前。抬起頭,乞求似的看向皇甫悠。
悠不理他,對沙尖刀和王姓漢子道:「現在我問一句,你們答一句。如果我得不到滿意答案……,呵呵」
悠但笑不語,如仙人一般美麗的笑顏讓沙王二人如墜冰獄。
右衛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把布包慢慢打開,對地上的二人頗為親切的解釋道:「你們可以叫我右衛,我的專長是負責保護鄙上,但偶爾也會按照鄙上的吩咐,用些小道具侍候某些人。但你們不用擔心,我現在的手段比起我們刑堂堂主來還差得遠,頂多讓你們痛個一天一夜在死而已,如果是我們堂主,呵呵,他曾經用二十天時間審問一個犯人,在那個犯人咽氣的時候,你不知道他有多感激我們堂主終於肯讓他死去」
「不要說了!你們有什麼手段就儘管來!看老子怕不怕你們!我操你娘的!有種說出你們是哪個堂口的人!看我們教主不把你們殺個雞犬不留!」沙尖刀瘋狂大叫,他手廢了,武功也廢了,作為一個練武人,他的以後將再無任何希望,他乾脆豁出去了。
悠冷笑,他太了解這些人,越是吼的凶心中也越是害怕,他們害怕受到更多折磨便希望能借辱罵好激怒敵人以求早死。這些人也往往是最好突破的。真正難辦的是那種一言不發死氣沉沉的人,這種人甚至可以忘記疼痛加快自己的死亡速度。還好目前的二人都不是這種類型。
王姓漢子在聽到沙尖刀提到教主二字後,心下一沈,知道今天已經沒有生離的希望。牙齒一錯,就待咬下。
「唔……」顎骨一陣激痛,嘴巴被強行捏開,只見那右衛從布包里摸出一支竹片做的細夾,小心伸進他嘴裡。
一隻黃豆大小的臘丸被夾出,王姓漢子眼中流露出恐懼的表情,他連痛快死都不可能了!
「第一個問題,告訴我現在的方家當主的真正身份,還有那個妖婦的」
悠要看看他們的回答和自己的猜測吻合不吻合。
沒有人吭聲。
悠淡淡一笑。
右衛會意。從布包里抽出一條細長的竹籤,在沙尖刀面前蹲下。抓起他完好的左手,捏起他的無名指,拿起竹籤對準他的指甲縫插了進去。
「啊──!」失去功力的沙尖刀吃不住痛,厲聲慘叫出口。
鐵牛生生打了個冷顫。一步一步向悠身邊挪去。
「阿悠……」扯扯悠的衣袖,鐵牛困惑的說道:「你……還是打他屁股吧,這個,太痛了」
皇甫悠側頭看他一眼,嘴角浮起一絲不明意味的笑容。
「右衛,你不覺得你的手段太溫和一點了嗎」
右衛抬頭笑道:「稟樓主,這是開胃小菜,正餐現在才要開始」
從布包中抽出一把薄薄的小刀和一支小巧至極的小鉤子,抓起沙尖刀的大麼指。
「你、你要幹什麼!給老子一個痛快!不要拿這些折磨老子!」沙尖刀顫聲大叫。
「呵,你不是對這也很在行,會不知道我在做什麼?」右衛笑答。
在大麼指的根處用小刀輕輕劃了一圈,不等刀口合上,立刻把小鉤子的鉤尖探了進去,隨即往上一挑翻出一層皮來。右衛用食指麼指捏住那層皮,慢慢的向上卷,一邊卷,遇到阻力時就用鋒利的小鉤子處理。
沙尖刀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剝皮,眼白一翻,竟昏了過去。
鐵牛當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麼事後,大叫一聲就往前沖。
「鐵牛!」一隻手掌把他牢牢抓住。
「阿悠!你怎麼可以!那會痛死人!快叫他住手啊!」鐵牛急得跺腳。
「想要這種江湖老混開口就要用這種手段,鐵牛,問口供並不像你看的大戲中那樣演的」
「可是!可是!」鐵牛不曉得該用什麼話來反駁,眼前發生的一切跟他原來接觸的世界相差的太遠,就連現在的阿悠看起來也不像平常他認識的那個阿悠。
眼看那傻牛急的雙眼通紅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嘆口氣,靂王心一軟,也不忍心再讓他看這一切,──否則他晚上要做惡夢的話豈不是要把他煩死?
「左衛,你帶他回去草屋」悠開口對廟外吩咐道。
鐵牛還不想走,悠心中一煩,揮手就把他睡穴點了,讓左衛抱他回去睡覺去!
目送左衛把鐵牛抱走,悠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神情有點古怪。
右衛咳嗽一聲。
悠回過神,瞪了他一眼,繼而把全副精神放到了詢問口供上。
回到草屋時,鐵牛正盤腿坐在床上生悶氣。
悠愣了一下。奇怪,誰幫他解的穴道?誰能解他的點穴手法?還是……
堂堂靂王當然不甘率先示弱,一聲不吭走到桌前坐下,看到桌上出現自己慣用的茶壺,拎起來給自己斟了一杯。
鐵牛兩隻手按在膝蓋上繼續生悶氣。
悠繼續喝茶。
兩個人像是耗上了,誰也不肯先開口。
現在鐵牛腦中已經被昏官暴戾屈打成招誣陷好人等想像塞滿,皇甫悠也成了身穿金蟒大袍頭戴七品芝麻官帽手拿口供文滿臉jian笑逼人畫押的胡塗狗官。至於那位右衛就是jian滑的師爺角色,而他自然是煩心怎麼讓欽差走上正途的昏官家人。
如果有位青天大老爺發現阿悠屈打成招給犯人亂上私刑要來捉拿他時,俺應該大義滅親還是掩護阿悠逃走?
悠假裝不經意的把目光瞟向床鋪的方向,一眼就逮到鐵牛那一副眉頭深鎖的模樣。
他在想什麼?怎麼會把眉頭擠成那樣?
俺……俺要大義滅親!……不行啊!俺捨不得啊!
阿悠雖然人有點凶心眼有點壞又愛罵人又敗家子太愛乾淨還不太清官,但他是俺媳婦兒啊!他對俺也很好,雖然嘴巴凶點但心裡還是想著俺的。
「唉……」
可是如果任他這樣下去,他會不會被萬民連名上告,被皇帝撤去官職打入天牢然後秋後問斬……啊!!怎麼辦?俺不要阿悠被殺頭啊!
「嗚……」頭疼。
對了!鐵牛一拍大腿!差點忘了,阿悠是皇帝的兒子哎!皇帝的兒子當然不會被殺頭……好像也會……,鐵牛又開始沮喪。就算不砍頭說不定也會被打入冷宮從此不見天日,那俺……以後不是要和阿悠兩地相隔永無相見之日?算了!還是帶阿悠逃亡吧!俺帶他逃到山裡去,俺砍柴打獵開山種田養活他!等安定下來再把弟妹接出來,一家人一起過日子,呵呵。鐵牛想到今後美好的日子不禁笑了出來。
「好!就這麼辦!」鐵牛騰的一下從床上站起。
騰騰騰!三步竄到皇甫悠身邊,一把握住他的手,慎重的真情的嚴肅的說道:「阿悠,你跟俺逃吧!俺不會讓你被抓回去砍頭的!也不會讓你被皇帝老爹打入冷宮!俺會保護你!俺發誓!走吧!」
皇甫悠讓自己冷靜了片刻光陰,確定自己理解了鐵牛話語中的意思後,「我做錯了什麼,我老爹要砍我腦袋?」打我入冷宮,他敢麼!
「你嚴刑逼供屈打成招啊!」鐵牛把他從小榆頭那兒聽來的台詞照搬。
原來如此……
「你沒在生氣?覺得我心狠手辣,覺得我……」
「覺得啊!可你是俺媳婦啊。而且……俺又好中意你,你又待俺好」鐵牛扭扭捏捏,一張老實臉漲得通紅。
「所以俺氣你一會兒就不氣了」
「就算你明知我嚴刑逼供屈打成招心狠手辣,你也願意跟我在一起?」
鐵牛咧嘴一笑,狠狠一點頭。他沒讀過書,也不知道大義滅親這四個字到底有多深的含義,心眼實在的他只知道要保護他的家人他喜歡的人,不管他們做錯過什麼!世上的人,除了他弟妹,還有誰能比得上阿悠的重要!
盯著鐵牛那厚實飽滿的嘴唇,悠問道:「你要帶我逃到哪裡去?」
「山里唄」鐵牛樂天的說。
「山里?我可不會開山種田養豬餵牛」
「俺會阿」
「我也不喜歡每天出去打獵」
「俺會挖陷阱,還會抓魚」
「我也不會燒飯做菜,我連把爐子點燃都不會」
「俺做飯給你吃」
「我要每天精米細食」
「呃……每天?」
「我要每天洗澡」
「好……」
「我要每天穿乾淨的衣服」
「行……」
「我要一個書房」
「書房?」要那東西有啥用?
「我要一年四季換新衣」
「……」阿悠,你太奢侈了吧。
「我要冬天吃荔枝,夏天吃桃子,秋天吃西瓜,春天吃二蘇堂的新制點心」
鐵牛咽口口水。
悠翹起二郎腿,「我還要每天有人給我捶背,每天給我五兩銀子零用,一個月去五次酒樓,兩個月出去遊玩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