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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公平!」方夫人一邊應付皇甫悠的攻勢,一邊大喊。
論江湖聲勢,登霄樓主是最神秘莫測的一個,傳言他的功力和號稱天下第一的北嶽狂人幾乎不相上下。這樣的主兒向他們發動進攻就等於大肆殺虐!
天道教的高手還在路上,沒有完全到達,先來的一個也在剛才搜查敵蹤時受傷不輕,這裡沒有一個人能擋住登霄樓主的攻勢。
「誤會!這裡面一定有誤會!住手!住手!」方夫人拼死大喊。
天道教眾一個個倒下,方家雇來的仆傭知道前院發生災難,全都躲在屋中瑟瑟發抖不敢出外一步。
「天啊!你不能這樣!」方夫人嘶聲慘叫,「你不能這樣大開殺戒!還有沒有天理!」
「天理?我就是天理!殺──!殺光你們這群跳樑小丑!」
濕透的衣衫上浸沾的不光只是雨水,飛濺的鮮血噴灑在悠的全身。
極致的速度、兇殘的殺虐,沒有人可以阻攔!
當年的風雲人物何有光現在的方老頭也只能自保。
馬蹄聲如雷,大量官兵趕到,揚州知府府邸就在附近,難怪官兵會來得那麼快。
「救命!救命!」方夫人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向官府求救的一天。
天道教眾越倒越少,逐漸的院中只剩下方夫人和那佝僂的老夫在勉強抵抗。
兩道身影破空而至。
「要活口!」
不等樓主吩咐,兩道身影已經分別撲向方夫人和那老夫。
官兵趕到。所見的只是滿地殘臂斷頭,整個院落成了血海,暴雨也沖不走這濃濃的血腥味。
詢問僕人也沒有一個人知道兇手的長相,只是隱約聽到有人叫出「登霄樓主」四字。
官兵無法決斷,報上知府。
有那藏在仆傭中躲過殺劫的天道教人把登霄樓主出現在揚州的消息並對上天道教的消息傳到了上面。天道教首腦在驚煩下得出暫時掩蔽風頭躲開登霄樓主挑戰的結論,他不能把實力斷送在對付登霄樓上,他有更大的目的,想要成大事,忍字頭上一把刀!
可是登霄樓主的脾氣顯然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好,不但到處派人追殺他天道教的精銳,且不斷破壞他的買賣。你說他弱肉強食,他還偏偏占了個理,硬說他登霄樓的人被天道教抓了去,並揚言天道教一天不放人,登霄樓就一天不會放鬆對天道教的撲滅行動。可憐天道教有苦說不出,除了幫派的面子問題,他們根本就沒有一個叫鐵牛的人能還給登霄樓。如果登霄樓同意,他們寧願私下用金子打只牛送給登霄樓來解決此事。
同時,官府也不知得了什麼風聲,突然在皇朝各地展開了對教壇幫派的徹查,以大亞皇朝開壇布教必須有官府的應允和監督為由,只要查到有不法的教派存在,立刻派出捕快差役把其教徒關押查審,並把其財務充公。
天道教為此一下損失了不小一筆財力人力,為了躲避風頭,他們不得不暫時關閉一些賺錢的買賣,把所有已經開始表面化的活動又全部轉到地下。這次損失著實讓天道教主肉疼萬分。
要知道揚州方家經驗的賭場jì院可是個天大買賣,那利潤也抵得上小半個國庫。天道教在接手方家買賣後,不到年把時間,就已經賺得肥油直流。在失去各地大部分買賣後,江南方家的買賣經營更顯重要,可以說其已經成為天道教主要的財勢和消息來源。
天道教主以為登霄樓在揚州方家得不到想要的人後就會自然離去,卻沒想到一向在北方打江山的登霄樓竟藉此機會把觸手伸到了江南,眼看登霄樓在堂而皇之的接手曾是他們的豐厚買賣利潤,天道教終於忍無可忍──你登霄樓這種行為不是明擺著把手伸到別人的口袋裡掏錢嘛!
天道教的精銳被迫往揚州趕去,不把登霄樓解決掉,天道教掩埋了二十來年的根基很可能就此毀於一旦。天道教主痛下決定:明的暗的,不管什麼手段,一定要取得登霄樓主的項上人頭!
那個毒婦仗著自己是婦人女子,認定堂堂登霄樓不會對她下狠手逼口供,一直在賣弄風騷或裝可憐,指天對地發誓自己和天道教沒有絲毫關係。
直到右衛割去了她一雙耳朵,準備割她鼻子的時候,她這才如夢初醒,知道了什麼叫做真正的辣手摧花。而且右衛楊學研也是個缺德到家的人,一邊給這位方夫人上刑,一邊把這位表面看起來雙十年華,其實已經到達虎狼之年的美麗女人諷刺的一錢不值。
很可惜,這位江湖有名的女黃蜂在天道教的地位雖然已經很高,位列外壇壇主之位,但她仍舊不知道天道教主是誰,根據她的口供,大約只有內壇壇主和兩位長老見過教主的廬山真面目。問起鐵牛的消息也是一問三不知。
眼看女黃蜂變成了無鹽女,皇甫悠這才肯定她確實不知道鐵牛的消息。
現在唯一剩下的俘虜且也是唯一一個最有可能知道鐵牛消息的人就只有當年的風雲人物獵人何有光了。
何有光確實是個人物,一把老骨頭快給右衛拆散,也沒吐出天道教半字內情。
「反正老頭子我已經是半截埋在土裡了,隨便你們怎麼樣吧。如果你們真的還對當年的老人有那麼一點尊敬,就給老夫一個痛快」
自稱方老頭的何有光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說道。
「何有光,你確實夠匹夫!不愧名列三十年前的四大高手之一,像你這樣的人竟然會晚節不保,真讓本樓主吃驚不少」
皇甫悠嘴巴上說著吃驚,臉上可一點吃驚的表情也沒有。繞到何有光面前,略帶諷刺的問道:「天道教給了你什麼天大的好處,竟能讓你這樣的人甘心隱姓埋名死心為他效命?」
緩緩喘著氣,舒解著身上的痛楚,半晌,何有光自嘲的笑道:「我這樣的人?我何有光又算得了什麼!眾所周知,當年的農算醫獵四大高手有一半是湊數來的。絕醫一心想找到齊凜王的行蹤,向他求醫問學一較高下,但天下人都知道當年的崇凜帝把齊凜王當寶貝似的,又怎會讓人輕易見到他!更何況齊凜王身邊還經常有傳說中的絕世高手護身。自聽聞崇凜帝退位偕同齊凜王週遊天下,絕醫就聞蹤尾隨而去,之後便如同那二位一樣成了行蹤成謎的人」
「少有風聞的人都知道,鐵山農才是四高手中真正的強者,當年他就隱隱被尊為武林第一高手,四大高手可以說是因他而成名江湖。可連他這樣的人聽說也因為娶妻生子而遠離武林,成了真正的山農。李算子和老夫一樣都是那湊數之人,就在鐵山農歸隱不久,他也從武林失去了消息,四大高手便只剩下老夫一人……」
嘆口氣,何有光吃力的坐穩上半身,抬起血跡斑斑失去數片指甲的枯瘦手掌強忍痛楚說道:「年青人,你無法想像一個過氣卻無一文家產的風雲人物過的是什麼日子。四大高手沒有了,獨獨留個獵人,誰會把你當回事?剛出道的小毛頭天天尋你想把你打敗,好踩著你爬上名人榜,以前的仇家也到處圍堵你,恨不得把你趕盡殺絕。想做票買賣收山吧,偏偏砸到硬點子上,如果不是被人救,獵人早就被人獵了」
「救你的人就是現在的天道教主?」皇甫悠立刻反應過來。
「老夫雖然胡塗也貪生怕死,但還不至於淪落到靠出賣救命恩人來挽救自己一條老命的地步,不管他是什麼人做的什麼事!年青人,你死了這條心吧!老夫絕不會告訴你他是誰」獵人放棄所有一般的冷笑道。
皇甫悠頗為驚訝的看了佝僂老軀一眼,隨即坦然一笑。
「很好!我敬你是個人物,我便不問你天道教主是誰,反正只要我想知道我遲早一天會查出來!何有光,我現在只想從你嘴裡知道一件事,只要你如實告訴我,我如你所願給你個痛快,並另給你備上上好棺材,給你找塊風水好的地方下葬」
何有光猶豫了,他不是沒有看到登霄樓對付女黃蜂的手段,那個右衛問供的手法著實厲害,從剛才他就在擔心自己能不能挺住不招。何況他已經老了,老的已經可以聞到地獄的腥味。他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跟所有普通人一樣,他也希望死有歸所,不至於被蟲蟻輕賤。
「你說話當真?」老人更顯萎縮。
「如果你想要孝子哭喪,我也可以幫你找來」悠淡笑。
何有光怔怔的看了皇甫悠半響,嘆道:「可惜了……」
悠挑起眉毛。
「可惜你這樣的人竟生在江湖,如若把你生在朝中,只怕這世局真要有番大的變動」
對於何有光的話中有話,悠自然心下有數。這老匹夫雖然沒有實說天道教主的身份,但這句話無疑告訴他此人必在朝廷有一席之地。
「問吧,你想要知道什麼?」何有光也很好奇對此梟雄來說,還有什麼比知道大對頭的身份更重要的事。
「你昨天到過那間茅屋對嗎?」
「那陣勢是你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