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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那個山上很好玩的……」鐵牛開始結巴。

    「我還要天蠶絲做的內衣,公孫繡紡的錦織,宮坊的鞋子,茶要貢品,酒要杜康」

    鐵牛徹底傻眼。怎麼這個媳婦兒這麼難養?

    「我還要……」

    「阿悠,俺和你一起蹲天牢吧」

    冬天的暴雨冷得讓人從骨頭裡面打顫。午時的天空暗的猶如傍晚。路邊無家可歸的乞丐野狗蜷縮在別人的屋檐下,無奈的任由暴雨順風吹打到身上。

    熱鬧的揚州城一下子像是變成了空城,城門的守衛軍士躲在城垛子裡滿口詛咒著這該死的天氣。可能光顧著罵老天爺了,任誰也沒注意到從上空一閃而過的身影。這種鬼天氣,別說有人悄悄從他們頭頂掠過,就是沒有通行證大大咧咧從城門裡出去,他們可能也懶得出去攔阻。

    不一會兒,揚州城外的小道上出現一條佝僂的身影。蹣跚的步伐像是走得很慢,但要不了多久,你就會發現在你剛才看到他在五百米遠處時,一晃眼他已經到了你近前。

    佝僂的身影在小道的岔路口停住腳步,像只獵狗一樣彎下身子,把臉伸進草叢中。像是找到什麼以後,抬起頭繼續向前走。過一會兒又停住腳步彎下腰來。盞茶後,抬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土地廟。  

    日復一日,來得高手一個比一個厲害,從無名氏到江湖上有頭有臉的角兒。

    看來這天道教倒網羅了不少人!幸虧朝廷事先得到消息,還有完全撲滅他們的機會,否則等他們一旦形成勢力,公開露面,再趁這次天災之機,借用骯髒手段得來的銀兩籠絡災民,在天下建起愛民之聲,到時萬眾歸心,大亞想除它必然要大動干戈,且很有可能造成民心流失,同時給外敵以可趁之機。

    通過這兩天得到的口供,皇甫悠命登霄樓之青雲閣在天下各地暗中破壞天道會的買賣,讓黑月閣的高手暗殺天道教已經知曉的頭腦。悄悄的把羅網漸漸收緊。現在差的就是逼出天道教背後的首腦。

    以皇甫悠的聰慧,他明了天道教首腦中如果不是自身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就一定是與朝中上官有勾結,否則以大亞目前並不昏庸的朝廷不可能查了四個月竟查不出失銀一點蹤跡!

    含著一絲冰冷的笑意注視著右衛以熟練的手法逼問犯人口供,目前殘酷的光景對他來說如同家常便飯。不管被刑求之人神情有多悲涼叫聲有多悽慘,不要妄想激起他皇甫悠一絲絲同情心!相反他甚至在這刑求的過程中感到兇殘統治的快意。

    想要統治好一群崢嶸頭角林立的幫眾,想要統治好一個大陸最大的國家,光有一顆慈悲的心可無濟於事。  

    慈悲只要給一個人就可以了。這是太上皇當初跟五歲的他說的話。那時,太上皇眼中看著那人,那在他心中唯一的人。輕輕地跟他說了這句話。

    他的慈悲會給誰……

    「阿悠,俺和你一起蹲天牢吧」

    聽了這句話,他忽然跑出了屋外。不管那傻牛在背後驚訝的呼喚,也不管屬下不解的眼光。

    說來好笑,他這個被譽為跺跺腳四海震的靂王,他這個一向以冷漠狡厲被人摸不著邊底甚至被父母兄長懼怕的二皇子,竟然在聽到區區一句傻到家的傻話後,眼眶不由自主熱了起來。

    他從來沒有這麼丟臉失控過,直到外面的冷風吹乾了不應該在他眼裡存在的東西,他也不想回去面對那傻憨子。

    是,他知道。他對那傻小子確實要比對一般人仁慈的多。可這也無非是新鮮而已!他以前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人,加上他憨傻的性格也不讓他討厭,他只是覺得跟他在一起有趣好玩罷了。畢竟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在早上拍他的大腿叫他快起床的,也沒有人可以把他氣個半死還下不了手整治他的。

    那傻牛不過是運氣占了他王妃的名義!你看他不光是個大男人,還粗俗不堪,大字不識一個,人又傻得讓人哭笑不得,偏偏他還認為自己不傻!皮粗肉厚,毫無風雅之情!你要長得好看俊美一點,人傻點也無所謂,偏偏長得也是平平凡凡憨傻臉一張!塊頭還那麼大!……又吃那麼多!問題也多!廢話也多!還敢說我敗家?!  

    這個蠢牛!死牛!白痴牛!本王怎麼那麼倒霉會碰上你!

    還敢給我弄雙重身份!給本王裝傻!等我抓住你的把柄,讓我曉得你都是在演戲後,你看我怎麼對付你!我如果不把你扒了皮做清蒸牛肉湯,我、我就……我就……!

    佝僂的身影並沒有向土地廟前進,悽厲的風雨聲掩蓋了他的動靜,只見他在附近的草叢中輕手輕腳的繞了幾圈後,盯著草叢不明顯的歪倒方向,咧開缺牙的老嘴笑了起來。這次他們要抓的人肯定是個擺脫跟蹤的好手,地面上的腳印幾乎全被毀去,又下了暴雨,卻隱約留下了前往這座土地廟的痕跡。這說明有人在故意引他們前來,之前來的幾個人都是有去無回,很可能就是被這不明顯的陷阱欺騙了。但這只能騙騙其它人,對他來說,這些小伎倆還不至於完全遮掩住他的老眼。他老歸老,眼睛可並不昏花!

    選定方向後老人又邁步走了起來,一邊走一邊在尋找什麼。看他走的方向,竟然就是皇甫悠帶鐵牛來土地廟時的方向!

    鐵牛自然不知道他家阿悠正在離他不到三里處的地方擺出一付冷笑臉,心中卻在七繞八彎咬牙切齒的想著要怎麼對付他鐵牛。

    兩天了,自從那天阿悠莫名其妙衝出草屋後,到現在還沒回來。自己想去找他,他的屬下卻告訴他,讓他呆在屋裡等就好。這一等就是兩天兩夜。  

    阿悠沒事吧?會不會俺說得太重了?還是俺沒聽完他的要求,他生氣了?

    眼望窗外的暴雨瀑簾,鐵牛伸手抹了把臉,一到下暴雨的時候,他就會變得坐立不安,加上阿悠又不在,心中擔心便難以免去。

    唉,俺這媳婦什麼都好,就是小脾氣不少!你看,不過是沒聽他說完要求而已,他就氣跑了。

    算了,等他回來什麼都答應他好了。男子漢大丈夫,媳婦兒的一點要求都不能滿足還叫啥大丈夫!

    望望窗外,鬼影不見一隻。一捏拳!

    不行!不能這麼慣著他!得讓他知道生活的苦楚才行!要什麼都任著他性子來,這家遲早會給他敗光!一天五兩銀子的零用錢……,那小子以為山上都是銀子滿地撿不成?

    等他回來得好好說說他,等俺們搬去山裡住後,家裡可以不要他來養,但他也得節省才行。

    他要不聽話,俺就……就揍他屁股!

    越坐越坐不下去,外面雨越下越大,心中的不安也越來越膨脹。

    阿悠,你到底跑哪兒去了?

    那小子的身體看起來也不如俺壯實,這麼大的雨,要是被淋著受寒了怎麼辦!  

    還是出去找找吧,不定他在什麼地方賭氣不肯回來呢。聽說家家的媳婦都是這樣,喜歡鬧脾氣故意忍著活受罪也要讓丈夫去把她親自接回來。

    嘿嘿,嘿嘿嘿。

    鐵牛傻笑著從床上站起身,準備去接耍小脾氣的媳婦兒回家。至於教訓麼,當然是等把人找到了再說。

    佝僂的身影自然聽不見鐵牛內心的馴媳婦大志,站在一片已經沒有路的茅草中,老人的眼中射出了刺人的精光。

    這不是什麼障眼法,而是真正的陣勢!

    左邊的四棵荊棘,前方的碎石,右手的矮小枯樹,看似無意卻有意。如果他料得不錯,他已經找到敵人的藏身處。

    問題是,他要怎麼進去。

    想不出來要怎麼對付完成不了諾言的自己,皇甫悠氣得騰身站起。

    一邊守護的左衛不明所以地側頭看了看自己的上屬。

    「你早上來的時候他正在做什麼?」

    「誰?」左衛一下沒反應過來。

    那邊正在逼供的右衛突然吃吃笑出聲音。

    皇甫悠和左衛兩人不約而同不滿的掃了右衛一眼。  

    「咳!」右衛摸摸鼻子,連忙背過身繼續自己手下的活計。倒霉的囚人還沒喘過氣來就又得接受酷刑的折磨。

    「您是說……夫人麼?」左衛吐出夫人兩字時顯得相當吃力,表情也有點尷尬。

    皇甫悠瞥了他一眼,大大方方的一點頭。

    「這兩天我不在,他都做了些什麼?」

    「稟告樓主,夫人他…急著找您。他似乎以為您……」

    「以為我怎麼了?」

    左衛掃了右衛的方向一眼,似乎想找什麼給自己壯膽,舔舔嘴唇,一口氣說道:「夫人他以為您耍性子,因為他不肯滿足您提的要求,所以導致您被氣跑了」

    右衛的肩膀忽然顫抖起來,地下的囚人間接的發出了痛苦的嘶叫。

    「你讓他出去找我了?」皇甫悠皺起眉頭。

    左衛連忙否認,「屬下沒有讓夫人離開茅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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