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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山以為張平會因寧王即將娶側妃而暗自傷心,雖然看到來找他商議迎娶事宜的張平臉上沒有露出傷心之色,但他以為對方不過是在強行掩飾罷了。
帳房錢若谷也在暗自打量這位張侍人的表情。
知道張侍人和他們的王爺關係不一般的府中侍衛頭子和個別侍衛們,也在為這位張侍人嘆息。嘆息他是一個男人,還是個太監,眼看著也快奔三了。人老色衰的最後結局就是以侍奴的身分迎接年輕美麗的女主人。
就連一向看張平不順眼的言管家也跟人唏噓了兩句:瞧那太監沒有?以後老實不爭寵也就罷了,如果不老實,哼,言夫人進府後有的他苦頭吃!
只有這王府的主子陰沉著一張臉,看張大太監興高采烈地拴著一身厚棉絮天天往外跑。不用說,那位飄渺飛仙的名頭自然越來越響亮。
寧王已經不止一次地想到:要不要廢了張平一身功夫,再給他脖子上拴條鏈子,免得哪天就跑不見了。
總而言之,全寧王府的人都以為這次迎娶側妃事件中受傷害最深、也是最鬱悶的應該是可憐的張大侍人,而忽略了他們王爺皇甫桀的心情。
誰叫寧王那張極具魄力的臉孔不管什麼表情都一樣嚇人呢,別人自然看不出他到底是快樂還是傷心。
而實際上全府第一鬱悶、且鬱悶得快要內傷的寧王也不想繼續虐待自己的精神,逮著機會就把張平按倒在地、扒了褲子就是一通發泄。
偏偏被他強姦的張大侍人每次完事後都會提著褲子安慰他道:別擔心,就算言氏進府,我們還是可以跟從前一樣,不過就是次數少點。
而且你沒聽過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jì、jì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嗎?你看,以後我們偷著來,你不但能享受到偷情的愉悅,還能享受到偷不著的至高境界,就連皇上也沒這個福分啊!
乖,聽話,別繃著個臉了。言管家已經給你嚇得便秘四天了。
皇甫桀……越發鬱悶,他這一鬱悶,心理自然而然就變得更扭曲,於是……
第二十六章
葉詹大概是第一個倒霉的人,從溫柔鄉里醒來卻發現自己被囚在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牢里。任他叫破喉嚨也沒人來看他一眼,只每天會固定從牢門的一扇小窗中扔進幾個饅頭、還有一罐清水。
他曾打破水罐想要留作武器,結果一連三天沒人送水,饅頭倒是按時送來。
第四天他忍受不住乾渴,揣摩著對方意思,把水罐碎片一一放到小窗上,直到他交出最後一片碎片,窗口才再次出現一個小水罐。而這個水罐很可能就是他打破的那個,摸上去一身縫補的痕跡。
這次他再也不敢嘗試打破水罐,每天喝完水,就把水罐放到窗口等人來取。而無論他想怎樣引誘對方說話,也沒得到對方一個哼聲。
葉詹在無聲無光的黑牢里坐到第七天,就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惠王失去心腹葉詹影蹤,先是擔心,後開始懷疑。為什麼在這最緊要的關頭,葉詹不見了?
當初皇甫桀為什麼會把葉詹送回來?葉詹是否還忠於他?
如果說葉詹叛變,為什麼他不一直潛伏在他身邊,直到最後?如果說他被人抓走,那麼誰抓走了他?皇甫桀嗎?為什麼?
惠王招來心腹手下商議,討論了一宿仍舊沒有得出結論。只好一邊讓人暗中打探葉詹下落,一邊考慮更改計劃。他就算不考慮葉詹叛變,也要考慮葉詹熬不住刑,招出一些對他不利的事情。
這邊,五皇子舒王突然傳出在出京遊玩途中被刺客所傷。所幸,舒王還算有點武功底子,在一干侍衛的拼死護衛下,總算逃回京城。
這是五皇子出宮封王后第一次遭到刺殺。誰會對這位閒散王爺下手?兇手有什麼目的?一時朝中又鬧得紛紛揚揚起來。
勝帝知道五子被傷後並無什麼特別表示,只派了太醫前去醫治,隨即就把此事交給刑部嚴查。
可經過這次刺殺,舒王府的侍衛數陡然增多。而舒王身邊的幾名貼身侍衛也換上了陌生的面孔。
「王爺,惠王爺帶人來訪。」言管家戰戰兢兢地上前稟報導。如今的寧王早已不是當初可以讓他直視的少年,光是對方那不怒自威的外貌,就已經足夠讓他打從心底懼怕此人。
其實這位爺也沒對他做過什麼,但他就是怕。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也足夠讓他心驚膽顫半天。之前這位爺剛回來時他不過收了太子一些見面禮,等後來他去看這些禮物卻發現全部不翼而飛,之後卻看到帳房錢若谷命人把那些禮物拿去換成銀兩捐給了善堂。
當時正要出門的王爺就瞟了他一眼,他卻差點嚇得尿濕了褲子。
終於坐不住了嗎?皇甫桀在心中微笑。
「帶路。」
「是。」
「四弟,原諒哥哥冒昧來訪。」
皇甫瑾一身白,雪白的錦袍、雪白的狐領。襯得一張白皙的面孔更加面白如玉,加上相貌俊秀,舉手投足間自然而然帶出一份王族才能具有的自傲和優雅,讓人觀之就不禁生出些許自卑之感。
「二哥客氣。愚弟這裡,二哥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不用顧忌。二哥請坐。」
皇甫瑾暗中打量這個四弟。只見此人身上已完全看不見他初回京城時,一剎那間展露出來的血腥霸氣,此時的他,有著符合他身為閒散王爺的慵懶和灑脫氣質。
可惜他的面目過於陰森,身材又過於高大,自然而然就給人帶來一種威壓感,讓人不敢與他對視。
而當初那個膽小卑微醜陋不堪的年幼皇子,已經完全消失在歲月的痕跡中,看不到一點影子。如果不是那張臉上的特徵無法改變,誰敢說這是同一個人?
皇甫桀,當年我真是小窺了你。
皇甫瑾把那一份懊悔深深藏起,兩人互相客套一番後落坐。
「聽說四弟你要成親了?愚兄先在此祝賀四弟與言府小姐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多謝二哥吉言。」
「聽說言老將軍這位千金小姐蘭心蕙質、出落得如花似玉,四弟你好福氣。」
「哈哈哈!是否真的蘭心蕙質、如花似玉,愚弟沒有看見所以也不知道。女人嘛,能傳宗接代就行。對了,聽說惠王妃剛給二哥添了一位世子,恭喜!」
「同喜同喜。」皇甫瑾笑咪咪。
皇甫桀打著哈哈,兩人東拉西扯誰也不肯先提主題。
終於,皇甫瑾開口了,如果他再不開口就只能告辭離去,他也沒想到這個看似莽撞的武夫弟弟會如此難以對付,說話嚴絲合縫,無論他怎樣旁敲側擊都無法讓他透露出一點口風。
其實在他心中,不管謀臣怎樣解說皇甫桀有可能心機過人,他卻怎麼都無法抹去對方乃一脾氣暴躁、一身蠻力的莽夫的想法。所以說人不能先入為主,更不能讓這個先入為主的觀念變得根深蒂固。
「四弟,你可曾去探望過老五?」
來了!皇甫桀不動聲色。
「當然。愚弟可不敢得罪他。」皇甫桀眼中不平一轉而逝。
皇甫瑾察言觀色本就是高手,更何況他一直在注意皇甫桀的一舉一動,對方眼中閃過的情緒自然沒有逃脫他的觀察。
「此話怎講?你不但是他的兄長,還有軍功在身,理應是他要對你禮敬有加才對。四弟如今怎說出你不敢得罪他的話來?」皇甫瑾表現出憤憤不平。
皇甫桀眼神越發陰沉,「兄長?我可不敢當。有軍功在身又怎樣?又怎及得上父皇的喜愛。」
皇甫桀突然揚聲對外喝道:「張平,讓外面侍候的人全部退下,沒有本王允許不准任何人靠近這裡!」
「是。」外面有人響應。
皇甫瑾臉上表情不變,心中有歡喜也有不安。這丑四要跟他說什麼?
皇甫桀轉而重新面對他:「二哥,既然你今天來了,想必也是有所察覺,那麼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馨蘭一事,你曾幫我良多,又曾在朝中舉薦我為統軍大帥,愚弟一直心存感激。所以才會把葉詹送還給你,而且幫你扳倒大哥。」
「可是如今,我已知父皇心意,雖然想幫二哥,卻不敢背叛父皇。老五也許諾將來如果他登大寶,必讓我逍遙一生。」
這番話符合他原本對皇甫桀的印象,皇甫瑾沒有開口,他在等丑四下文。
皇甫桀忽然站起,負手在客廳中走來走去,似乎在思考下面的話該怎麼說。三圈之後,他又重新回到椅子上落坐,一咬牙,握起拳頭在扶手上狠狠捶了一下,繼而嘆息道:「二哥,弟弟在此多嘴一句,大哥的下場你也看到。」
「他做了多年太子,可有什麼用?不管坐在太子位子上的是誰,又有怎樣的勢力和功勞,只要他不是父皇心目中的傳承人,那他就隨時都有可能被廢。二哥,父皇為什麼把我們封王卻留在京中,你可曾想過?」
皇甫瑾在皇甫桀說話時一直盯著他的眼睛,一個人的眼睛最不會說謊,如果他沒有看走眼,那麼對方現在說的就是真話。
難道葉詹不是他劫走的?難道那隻咬人不叫的狼狗不是這丑四,卻是一直不曾被他們注意的老五?
皇甫瑾心中其實已經信了八分。他在京中的消息網布置得相當廣泛,幾個王爺身邊發生的事,他最遲第二天就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