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頁

　　  一個星期不到，他們已經收到了將近一百份「投標書」，某種程度上，他們倒是懂了這些使用者為什麼會等到現在了。

　　  大概就是總感覺——「下一個會更好」吧？

　　  每次當他們選出一名看起來不錯的人選，心中就總會出現一個念頭，「萬一下一個會更好呢？」

　　  平時經常會告誡別人不要這樣，然而真的輪到他們自己，卻發現自己也難免陷入了這樣的怪圈，可是之所以會這樣想，一定是因為他們沒有遇到最合適的。

　　  可是怎麼才算最合適的呢？

　　  據說最合適的器和使用者會冥冥中有吸引力，吸引著彼此不斷接近，當他們相遇的那一刻，身體的每顆細胞都會告訴他們就是那個人，可是那也只是一種極端理想的狀態，他們中又沒有人真的經歷過，阿吉看起來也完全沒有和誰「看對眼」的樣子。

　　  宮肆怕給阿吉選錯人。

　　  如果可以的話他誰也不想選。

　　  等到阿吉長大，讓阿吉自己去選擇想要的使用者，在他看來才是最正確的一件事，可是眼下的情況又由不得他們等阿吉長大……

　　  接下來整整一個星期內他們再沒有收到新的「投標書」。  

　　  第一天沒有新「投標書」進來的時候，宮肆甚至還感覺有些輕鬆；第二個沒有收到新「投標書」的日子，他也感覺還不錯，以為競爭者已經越來越少，是好事；然後，等到第三天的時候，他才終於琢磨出來點意味——

　　  顯然，外面那些人的意思就是讓他們在「已投標」的人中選。

　　  對方顯然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宮肆忽然意識到：搞不好他們能夠收到的這些「投標書」都是對方共識下的結果。

　　  啊……是了，就像那天那個穿著白西裝的人一來立刻把之前所有不如他的人擠走一樣，現在留在這裡的每個人恐怕都會這麼做，這樣一來……現在還留在他們家附近的人搞不好都是勢均力敵的。

　　  這樣一來，原本對他們來說最難的「背景篩選」似乎也成了最簡單的一項，因為他們能收到投標書的對象彼此之間應該都是半斤八兩。

　　  一瞬間，宮肆忽然想明白了自己現在的真實情況。

　　  原本苦中作樂得到的些許輕鬆心情瞬間完全不復存在，他感覺自己兄弟幾個成了魚肉，別人砧板上的魚肉！

　　  不，不對，不是現在才變成，而是一開始就是。

　　  他們從一開始就躺在別人的砧板上。

　　  他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他以為現在是他們在挑選對方，殊不知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挑選餘地！

　　  想清楚的那個瞬間，宮肆忽然一身冷汗。

　　  這樣看來，他們從開始到現在的準備都是徒勞的浪費……看著電腦屏幕上製作無比詳細的圖標，宮肆抿了抿嘴唇。

　　  而當他以為情況已經很糟糕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它可以變得更加糟糕。

　　  如果說一開始他們是為了保護阿吉選擇不去學校留在家裡的話，那麼現在，他發現自己已經是想出去也出去不了了。

　　  之前幾天他們一直沒有出去，因為家裡的食物儲備夠，可是一旦想明白自己現在的情況，宮肆忍不住想要出門看看現在外面到底有多少人，他推開了門，然而——

　　  他一推開門就被幾名黑衣人堵在了門前。

　　  「請問有什麼需要嗎？」對方說的話很客氣，語氣也還算溫和，可是臉上的表情和周身的氣勢實在和親和力聯繫不起來，宮肆下意識想要後退。

　　  不過他是個膽子大的人，遇到這樣的情況也沒有慌張，反而用平常的語氣表情和對方說話道：「我要出門買菜，你們有車嗎？可以送我過去？」  

　　  「買菜嗎？不需要勞駕，你現在有更重要的篩選工作要做，買菜這種事我們會幫你做好。」說完，對方便堵在那裡不動了。

　　  和對方在門口僵持了很久，宮肆這才意識到自己家一家已經被軟禁了。

　　  這是「不選出人就不可以出門」的意思嗎？

　　  他才品出對方的意思。

　　  沒有理會對方詢問他具體想要買那些菜的要求，他關上門回去打開了手機，決定用手機隨便叫一些菜回來，如今雖然大雪天氣，可是配送費高到一定程度的話超市還是接單的，往常的話宮肆一定不捨得花這麼高的配送費，不過如今他也顧不得了。

　　  然而——

　　  他才下單兩分鐘都不到，門口傳來了敲門聲，他走過去開門，門口的黑衣人沖他遞出一個裝滿菜的塑料口袋，他看了一下裡面的內容物：赫然就是他剛剛下單點的那些蔬菜！

　　  原來他們家的網路早就被監控了嗎？

　　  之後，家裡一個房間的燈泡壞了，外面的黑衣人再次敲門送上了一個剛好合用的燈泡。

　　  這一刻，宮肆確定無疑：不止網絡，對方連他們家的室內都監控到了。

　　  什麼叫做「困獸」，宮肆想，他們家現在的情況就是。  

　　  他不是沒有寫信給父母說明自家現在的情況，不過現在看來那封信八成沒有發送成功。

　　  對方應該把信直接攔截掉了。

　　  沒有人可以幫助他們，他們只能自己想辦法在當下這種困境中找到最好的一條路了。

　　  蹲在馬桶上，宮肆忽然有點慶幸：還好家裡沒有女性，否則……

　　  搞不好就連廁所都被監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