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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靜無波的將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想到這位看似有點古板的大伯辦成小丑、微笑臉譜下是如此一本正經的樣子,還用這張臉給小孩子發氣球什麼的……不知道怎麼的,瑪隆忽然有點想笑。
然後他就真的聽到笑聲了,他趕緊捂上了自己的嘴←瑪隆以為自己真的笑出聲來了,然而捂上嘴笑聲還在,扭頭一看才發現笑的人是尼鹿。
瑪隆急忙咳了一聲,尼鹿這才惶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大伯烏黑的安靜漠然的看著眾人,大概是想起自己還沒把瑪隆的問題回答完整,他接著道:「至於之所以會回來這麼晚,是因為我沒有趕上最後一輛雪橇車。」
「我過去的時候最後一輛雪橇車剛剛離開,只能自己點著燈籠走回去,好容易走到半路看到那輛雪橇車回程了,我就朝對方揮手想讓對方停下來載我一程,結果對方跑得更快了。」
眾人忍不住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黑暗中,送完他們的那名雪橇車駕駛員正在雪地上疾馳,昏暗的雪地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亮點,依稀是個打著燈籠的人,然後,那個人忽然對他揮手了,仔細看過去,那竟是一名裝扮華麗的小丑,慘白的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他一手持燈,一手朝他慢慢的揮舞著……
不跑才怪啊!簡直是午夜驚魂好不好!?大伯您這一路走來到底禍害了多少人哦?
所有人再看向黑色長髮男子的時候,眼中簡直帶著同情了。
然而男子只是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髮絲:「幹了。」
然後他就站起身來:「時候不早了,我困了,你們在這裡睡覺,我去書屋睡覺,我記得榮格在這裡開了個書屋來著。」
說到這裡,他又環視了一下四周:「對了,榮格呢?」
他沒有看到榮格。
「榮格爺爺不在了。」宮肆輕聲對他道。
男子停頓了片刻,半晌道:「那我明天去給他燒一炷香。」
說完,他就離開徑直向書屋的方向走去,看來書屋一早就是開在那裡的,宮肆又給他找了一床被褥,自己鋪好被褥,男子沉靜的對宮肆道了一聲晚安,然後便兀自睡覺了。
真是奇怪的長輩——關上門,宮肆心想,不過不會讓人討厭。
倒了點水給自己喝,喝完,他也上樓睡覺去了。
***
第二天早上宮肆是被窗外傳來的磨刀聲驚醒的。
嚯啦——嚯啦——
晚上原本就被詭異的大伯嚇了一跳,如今又聽到這種聲音,宮肆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了,扭頭一看:好吧,溪流還姿態優美的睡著覺。
看看窗簾外已經發亮的天色,宮肆算是徹底睡不著了,穿好衣服,他輕手輕腳的再次從樓上出發,房間裡靜悄悄,好像除了他並沒有人起床,也是,被大伯這麼一折騰,大家晚上都沒睡好,只要沒有睡眠問題,大體上都會睡踏實些。
宮肆心裡想著,他向書屋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邊大門開著,露出裡面摺疊整齊的被褥,大伯人不在。
他就心裡有譜了,輕輕推開大門,宮肆向右拐去,聲音是從他的窗戶下傳過來的,那邊樓下有廚房,然後就是廚房外頭的一個房間,確切的說是一個大倉庫,據榮格爺爺介紹那是大伯平時工作的地方,臨走前上了鎖,他們沒有鑰匙,宮肆也沒想過找人把鎖撬開過。
如今大伯回來了,他會去開那扇門倒也是預料中的事,宮肆其實也好奇很久了,那個倉庫里到底有什麼……
外面還有點下雪,冒著雪走過去,宮肆看到了正在外面磨菜刀的大伯。
身上穿了一件單薄的大褂,下半身則是普通長褲和雪靴,大伯面前有一台機器,看起來像個轉輪一樣,然後機器後面更靠近他的地方則是一塊石頭←這個東西宮肆認得:是磨刀石。
大伯正在用那塊磨刀石磨刀,刀宮肆也認識,是他們家廚房的菜刀。
「你醒了。」注意到宮肆,大伯抬起頭看了宮肆一眼,對他道:「家裡的菜刀太鈍了,我拿出來磨磨。」
張了張嘴巴,宮肆解釋了一下:「我之前有定期磨刀的,就是這陣子沒在家……」
「嗯,看得出你把這把刀保養地不錯,不過,從刀面的磨損上可以看出來你磨刀的方法需要調整一下。」大伯說著,對他揚了揚下巴,示意他過來:「你看我的動作,要這樣磨。」
說完他便不再言語,繼續之前的動作磨了起來。
明明只是普通的磨刀,大伯做起來卻非常有美感,只見他雙膝打開,肩膀也打開,單薄的大褂下可見明顯的肌肉線條,緊接著,他右手持刀柄,左手四指併攏放在刀面上,磨刀石已經被他撒上了水,他便就著水開始一下下打磨刀刃,他的動作並不快,甚至比一般人還慢一些,從前往後,一下接一下,非常穩。
普通人的磨刀就是磨刀,然而大伯磨刀卻非常有儀式感,仿佛他正在做的是一件非常肅穆的事,他神情專注,每磨一段時間就把刀舉起來仔細觀察一下,然後再變換角度磨,不知道是不是戴上濾鏡看大伯的緣故,宮肆總覺得大伯磨刀的聲音都和別人不一樣了,一聲一聲,宛若演奏一般……
「你看,磨到現在這樣,就算是磨好了。」大伯說著,左手拉起自己一根頭髮,右手持刀輕輕貼上去,下一秒,刀過發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