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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宮肆揚了揚頭:「我會答應你們的一切要求,也是為了阿吉,沒有其他原因。」
一老一少,一高一矮,兩人對視了足足一分鐘,老者最先轉過身去。
「跟上。」他對宮肆道。
撐著虛弱的身體,緊緊抱著阿吉,宮肆跟上了他的步伐。
***
仍然是一條細長的走廊,走廊兩側都是雪,僅容一人行走的走廊蜿蜒轉折,頭頂有仿佛望不到頭的紙制燈籠。
然而再仿佛望不到盡頭的地方仍然有盡頭。
他們在一扇木門前停住,門裡就是走廊的盡頭。
燈籠消失在他們的頭頂,門內黝黑。
一種奇特的香氣從門內飄進來,香味清冷,像雪般冷冽的感覺。
「這裡就是儀式會場,原本應該是一名普通人禮儀官將宮四吉先生抱進去的,由於你的要求,我決定由你替換對方的工作。」站在門口,老者冷冷地對宮肆道。
「裡面只有一條路,你不會走錯,抱著宮四吉少爺過去,把他交到老爺手上,你的任務就此完成。」
「然後你就趕緊出來,能跑多遠跑多遠,不要影響儀式進行。」
說完這番話,老者再不吭聲,只是背手守在了門側,其他老者一名守在了門的另一側,其他四人也是早有安排,分別站定,一副護衛的模樣。
沒有看他們,宮肆看了看懷裡的阿吉,看著黝黑的門內,他毅然踏了進去。
他很快明白了「裡面只有一條路」的含義。
前方是一條紅色的地毯。
柔軟,猩紅。
地毯兩側有燭台,低矮的那種,燭火不算太亮,剛夠照亮燭台旁邊那一小塊地方而已。
宮肆只能看到自己的腳,那些燭台,地毯,然後……
地毯和燭台的盡頭,是床幔。
他只能想到這個形容,那裡好像是一張床,又好像是個巨大的座位,周圍掛滿紅色的布幔,房間裡不知道哪裡有風,那些布幔被吹得鼓了起來。
然而任憑風怎麼吹,他始終看不到布幔後頭的景象。
直到他走得近了,隱隱綽綽的,他看到布幔後好像有一道人影。
巨大的房間,詭異的布置,沒有一個人,也沒有任何聲音……
宮肆一步一步,抱著阿吉慢慢往前走著,他心裡冷得可怕,然而阿吉不懂,被兄長抱的很舒服,阿吉啃著自己的手指頭,偶爾東張西望,然而大部分時間,他的視線都盯在兄長的下巴上。
他甚至還打了個小哈欠。
看著這樣的弟弟,宮肆的心也便更加堅定了。
然而他並沒有停下腳步。
一直勻速向前走著,他一直走到了地毯的盡頭,那層布幔的前方。
那道人影就在布幔後面,距離他不到兩米的地方,只要他撩開帘子就可以看到了。
「把器放下,你可以退下了。」風聲中,他聽到布幔後隱約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宮肆沒有仔細聽這個聲音,咬了咬牙,他非但沒有將阿吉放下,相反的,他更用力的抱緊了阿吉,然後朝對方說道:
「我不管你是多麼厲害的使用者,也不管你年紀有多大,你的家大業大等等一切都與我無關,我只要你對我弟弟好一點,對阿吉好一點,否則,就算我只是個最普通的普通人,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追究你的責任,用一輩子的時間追究你,你——」
話到嘴邊方嫌嘴拙,稀里糊塗將自己想要說的話一口氣說完,宮肆一把拉開了眼前礙事的布幔,他想要看看這個即將和弟弟定契的老頭子……
一切終止於他看到布幔中人的那一刻。
看著布幔後那張熟悉的臉,之前的一臉冷意變成了止不住的驚訝,對方的名字就在嘴邊,宮肆怔怔念出了對方的名字:
「溪……流?」
第三十二章
他看到對方的臉一開始是和自己一樣的一臉驚訝, 然而僅僅一秒而已吧?在極短的瞬間, 那抹驚訝便消失成了一抹微笑。
一抹他同樣很熟悉的微笑。
怒從心起, 抓著布幔的右手迅速握成拳,宮肆揮起拳頭向溪流的臉上打去!
然而下一秒他的拳頭就被對方完美的接了下來。
「怎麼是你?」宮肆一臉懊惱, 不是應該是個七十歲的老頭子嗎?快死的那種。
「我才想問你,怎麼會是你?我的副班長……」溪流還在微笑,他的手緊緊抓著宮肆的拳頭不放手。
通體無力, 宮肆被他這個動作帶動,整個人向床的方向倒了下來,為了不壓住溪流, 宮肆不得不一隻腿跨了過來,跪在了溪流腿邊的床鋪上。
呃……他剛剛意識到, 這裡還當真是一張床, 一張巨大的、柔軟的不可思議的床。床單是白色, 被子是紅色,都是由一種滑膩膩的材料製成, 上面還繡著暗紋, 似曾相識的感覺,宮肆一下子想到了如今擺滿自己屋子的那些「貼身之物」。
猛地看向溪流, 宮肆這才發現了一個可能, 一個簡直難以置信的可能。
「那個有錢有勢快要掛掉的統治者老頭子……是你?」眼睛瞪大, 宮肆一臉驚愕。
「呃……我該說不愧是副班長嗎?說話還是這麼直接。」溪流挑了挑眉毛:「說人家有錢有勢就算了,快要掛掉的老頭子什麼的……不覺得有點太傷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