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頁
秦歌極輕地嘆了口氣,淡淡道:“若朕堅持,你日日進宮他們也沒有法子。朕也不是不能堅持,朕是皇上,天下都是朕的,要你日日進宮這點小事又豈能做不得主。”
“皇上。”伍子昂肅了顏,“我沒有委屈,委屈的是皇上。”皇上是為了讓他能安穩地在朝中立足才會不讓他進宮,皇上做的都是為了他。
秦歌又是極輕地嘆了口氣:“朕,還是軟弱了些。”遇到關於子昂的事,總會讓他過於小心和謹慎。
“皇上,”伍子昂微微一笑,“皇上,您敬重太師,自然也希望太師能支持我。如果皇上執意讓我進宮,太師只會更不放心,更別說今後接納我了。我還沒有正式回朝,就被百官們當作了威脅,這也不是皇上願意看到的。皇上,是我無能,讓皇上受委屈了。”
秦歌的眉皺起:“你這樣說朕心裡更不舒服。”冰涼的手被炙熱的手包住,秦歌的眉心因悸動而舒展,然後他就聽那個笑得很溫柔的人說:“皇上,給我三年的時間。”
“三年之後?”
“三年之後,我想何時進宮就何時進宮。”
秦歌抽出手:“你就這點出息。”
伍子昂厚顏無恥地說:“皇上應該最了解我的出息才是啊。”
潑皮。秦歌別開眼,似乎,又愛了這人幾分。
“皇上。”伍子昂臉色一變,變得極為嚴肅,秦歌也立刻變成了冷靜的帝王。伍子昂欺身過去,在皇上耳邊輕聲說:“把閻羅殿重新建起來吧。”
秦歌的眼神一凜,幾乎快貼上他的那個人沒有離開,似乎在等他的回答。沒有被伍子昂的氣息擾亂了思緒,深思之後,秦歌低聲說:“閻羅王,不好找。找到了,也不能保證聽話。”
“我就是想問問皇上想不想建。皇上若想,那閻羅殿的事皇上交給我既可。”
秦歌稍稍退開,伍子昂說話的氣息噴得他耳朵癢。看著那張異樣嚴肅的臉,一盞茶的時間過去,秦歌淡淡道:“那就建吧。建起來有些事也方便些。”
伍子昂點點頭,笑了,又湊夠去耳語道:“我已經給皇上找好閻羅王了。”
兩人靠得極近,近到秦歌感覺自己都能聽到伍子昂的心跳。秦歌不得不又退開一些,儘量口氣平穩地問:“是誰?”
伍子昂退開了,一臉潑皮之色:“等我從梁州回來再細細與皇上說。”
秦歌的臉色冷了,眼裡也透著寒光。不過他的威嚴對面前的這人根本無用,伍子昂站起來,臉上的笑刺眼。“皇上,我給您抬洗腳水去。天冷,窩到床上說吧,暖和。”不等皇上開口,伍子昂就急沖沖地走了,看得秦歌心怦怦跳,他和子昂之間,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可他還是他,子昂還是子昂,是哪裡不一樣了?
白淨的腳泡澡熱水裡,秦歌看的卻是蹲在地上給他洗腳的人。右腳凍傷的地方痒痒的,秦歌用左腳去蹭傷處,卻被人抓住了。敏感的腳被人碰倒之後只覺得全身蘇麻,秦歌需要用很強的定力來壓制這股蘇麻,不讓自己失態。可給他洗腳的人卻好似存心要“折磨”他,一直在他的腳背上摸來摸去的。
“皇上,您忍忍,凍傷的地方不能抓。”伍子昂的手掌在皇上的右腳跟處摩挲,“洗完了我給皇上上藥。皇上就算是再不喜歡,也得忍著。上了藥過幾日就會好了。我後日就要去梁州,怎麽也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皇上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我在梁州就不能安心;我不能安心,就做不好皇上交代的事;做不好皇上交代的事我就不能早點回京。所以皇上,我不在京城的時候,您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身子,不要跟自己過不去。心裡不痛快了,等我回來,你打我一頓、罵我一頓出出氣,別憋在心裡。”
伍子昂絮絮叨叨地說著,就好像丈夫要離家數日,不放心家裡的嬌妻。吩咐了這個、叮囑了那個,可即便是都吩咐了、叮囑了,也還是不能安心。也許只有回到家後,見到“嬌妻”安然無恙才能真正放下心來。
秦歌聽著他絮絮叨叨地說話,心窩處有點酸有點甜,在伍子昂給他擦乾了腳,準備給他上藥時,他才問:“又是溫桂告訴你的?”真是……多嘴。
伍子昂仔細給皇上塗藥,不怎麽高興地說:“我這個做寵臣的也怪可憐的,皇上的事什麽都不知道。就是溫公公那邊,也得我哭著求著才能勉強知道一點。”抬起頭,一臉的哀怨,“皇上,您怎麽如此對待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