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頁
秦歌一早便想去梁王府瞧瞧了,不過一直沒有抽出空來。今日心下不愉,乾脆去梁王府瞧瞧得了。雖說帶了幾分閒逛遛彎之意,不過他畢竟是皇上,又不是微服出巡或是秘密幽會,他正大光明地從宮裡出來了,天子的排場自然少不得。對於極少如此大動干戈出宮的秦歌來說,偶爾動這麽一次也是事出有因,誰叫他現在心裡不痛快呢。
內廷侍衛們騎著馬先行開路,一路從皇宮排到了梁王府,以保護皇上的安危,避免宵小趁機作亂。緊接著就是陣勢浩大的儀仗隊。旗幡、華蓋、執扇、鸞鳳……雖不如秦歌春祭時的排場隆重,但也足夠讓京城百姓們心顫敬畏了。
沒有乘坐御輦,秦歌坐著由二十八人抬著的玉輅緩緩朝梁王府而去。玉輅內,秦歌把玩著伍子昂送給他的那串手珠,眉間帶著幾分惱怒。故意派人去梁王府送信,秦歌估摸著府里也準備得差不多了。沿途任何人不得通行,某個並不在府里的人該是趕不回來了吧。要的,就是如此。
戴回手珠,捧過手爐,秦歌閉目養身。沒有多久,他就聽傳令太監高喊:“皇上駕到──”玉輅停了,溫桂在外說:“皇上,梁王府到了。”車簾掀開,秦歌搭著溫桂的手出來,踩著矮凳下了車。已經等候在門外的王府眾人在范伍氏和柳雙的帶領下,紛紛下跪磕頭,高呼萬歲。秦歌瞧了低頭跪在地上的柳雙一眼,淡淡道:“平身。”
“謝皇上。”
眾人起。
看了看梁王府的朱雀大門,秦歌邁出步子,由溫桂扶著進了王府。紅毯一路從門口鋪到了正廳“梁寧堂”,豔紅的燈籠掛在門口,微醺的清香飄散整個王府。短短的半個時辰就能把王府布置成這般,梁王府內的奴僕們倒也有幾分能耐。只是不知道這是范老太太教訓得當,還是新入府的王妃娘娘手段高明。秦歌的臉色沈了又沈,直叫不停偷瞄他的溫桂額上冒汗,冷汗。
坐下,命人給范老太太賜座,秦歌的一雙眼停在站在范老太太身後的柳雙身上,說:“梁王入京後,朕一直未能親臨王府,便是梁王大婚,朕也因春祭之事不能前來賀喜。今日恰巧無事,朕便有了念頭。老夫人入京後,可還習慣?”
范伍氏急忙起身說:“老身惶恐。老身入京以來常感皇上掛念,受寵若驚。皇上對伍家隆恩浩蕩,老身在京中如在故土,眷戀不舍離開。”
示意溫桂扶老太太坐下,秦歌這才把視線從柳雙身上移開,說:“老夫人不必多禮。梁王自願削封回京,朕甚感欣慰,此等恩寵也是應該。”說著,他又看向柳雙:“王妃乃柳尚書之女,素有京城第一溫柔嫻淑玉女子之稱。說來,朕今日還是第二次見王妃。第一次朕記得是在宮裡的‘賞花宴’上。那時候先皇還在世,朕還是太子。也僅是在桃花園裡匆匆一瞥。今日得見,果然如人道也,朕都有點羨慕梁王了。”
柳雙被皇上盯得心下緊張萬分,急忙福身道:“賤妾不過是尋常女子,得幸父輩與先公私交甚篤,才能覓得王爺如此良君。”她心中不寧,皇上為何要那麽看她?
柳雙一直低著頭,秦歌看不清她的臉。他微微勾起唇角,顯得稍稍和顏悅色了一點,道:“賜王妃座。”有小太監立刻抬了凳子過去。溫桂朝過廳瞄了一眼,心想王爺怎麽還不回來?
柳雙坐下了,秦歌看清了她的臉,和顏立刻沒了,又成了威嚴冷峻的帝王,不過比平日多了幾分陰沈,看得范伍氏和柳雙頭皮發麻,手腳發涼。
王府雖然備上了極品的貢茶,不過皇上出巡豈會喝別人的茶。溫桂泡了帶來的茶,用銀針測過之後端給了皇上。秦歌用茶蓋撥了撥茶水,抿了一口,這才明知故問:“梁王不在府里?”
范伍氏回道:“回皇上,子昂一早便出門了,現在還未回府。”
秦歌放下茶盅:“早上議事畢,朕就讓他出宮了。人現在還未回府,不知在何處流連。”柳雙的雙眸頓時黯淡,秦歌看在了眼裡。
“皇上,梁王回府了。”就在這時,通報的太監進來道。還不等秦歌開口,一人神色焦急地掀開厚重的棉布門帘,穿過過廳走了進來。一看到上首之人,他急忙上前幾步就要下跪。
“免了。”淡淡地說了句,秦歌又拿過茶盅,藉此垂眸不看來人。伍子昂又上前兩步,恭敬地說:“皇上前來,怎麽不提前派人傳個話?臣誤了接駕,還請皇上贖罪。”
秦歌眼未抬地說:“你都說是朕沒有提前派人傳話,朕又怎好怪罪?”話中的冷淡就是聾子都能聽出皇上此刻的心情不好。范伍氏和柳雙不安地看向伍子昂,伍子昂卻看著秦歌。心中苦笑,他放柔語調:“是臣說錯了話。即便皇上沒有派人傳話,臣也該知道提前回府接駕才是。”他是提前回來了,問題是卻被人攔在了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