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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是一家團圓的日子,按照規矩,這一天宮裡是不設宴的,讓忙碌了一年的官員們在家和親人們好好團聚,大年初一的晚上宮裡會設宴,正五品以上的官員們可以攜帶妻眷入宮與皇上同樂。不過今年秦歌以雪災剛過,縮減用度為由取消了年宴,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見柳家的那個小姐。
宮外鞭炮陣陣,宮內卻顯得異常冷清。秦歌沒有妃子,更沒有皇子,除夕夜他連皇家內宴都辦不起來,陪伴他的就是溫桂這些貼身的侍奴們。三十到初六封筆,秦歌在這幾天不處理朝政,除非邊關告急或哪裡又發生了天災,不然也不會有人給他上摺子,秦歌突然有些閒得發慌。
呆呆地坐在東暖閣的榻上,秦歌雙手抱膝盯著一閃一閃的燭火。有四天沒見到子昂了,很想他。他知道那人俗事纏身無法進宮,否則他不會連著這麽多年不露面,更何況每天他都派人送幾次消息,他確實是忙得脫不開身。
御膳房做了豐盛的年夜飯,秦歌沒吃幾口,全部賞給了宮人們。桌上擺著燙好的鹿兒酒,他也沒有喝,只是單純地聞著酒香,好似正有人陪他飲酒。溫桂站在外頭好幾次都險些落淚,這大過年的,梁王怎麽能留下皇上一人。透過簾縫看皇上孤零零地坐在那裡,溫公公就忍不住抹淚。過年該是喜慶的事,可他卻只想哭。
盯著燭火看了一陣,秦歌舒展已經發麻的雙腿。“溫桂,到仁心堂去。”
“是。”溫桂立刻掀簾進入。
“把鹿兒酒帶上。”
“是。”溫桂忍著心酸,臉色如常地給皇上換了外出的鞋子,再拿來棉氅。
緩步走在石板路上,秦歌沒有穿棉氅,任臘月的寒風吹在他身上。吹吹風,他能冷靜冷靜。子昂在梁州的時候,除夕夜他也是一個人過的。到了初五初六,那人才會私自回來。他不喜歡鬧,除了不得不辦的宮宴外,大多時候他都喜歡安靜,若可以的話,和子昂聊聊天,下下棋。他清楚溫桂不明白他為什麽不召幾個女子進宮給他解悶,他不是需要人陪的可憐人,除了子昂,哪怕再寂寞,他也不會讓自己的身邊有多餘的人,更何況是女人。
慢悠悠地走在路上,秦歌順手摺下一枝臘梅,嘴角微微勾起,伍御廚招待他嘗鮮的院子裡就有幾株臘梅,不比宮裡的開得遜色。隨手把臘梅交給溫桂,秦歌道:“養起來吧。”
“是,皇上。”
到了仁心堂,秦歌揮退溫桂和孔謖輝,把外間的燭火全部吹滅,他拿著酒壺走動內室,在伍子昂曾睡過的床上坐下。他沒有讓溫桂把床褥換了,坐在這裡,他似乎能聞到子昂身上的味道,暖暖的,一如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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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要趕稿,所以沈溺的更新會不固定,下個月會好些
(1.14鮮幣)沈溺:第十七章
拿來玉盞,倒了杯鹿兒酒,秦歌抿了一口,他還是不喜歡太濃香的酒。把杯子放在床頭的矮几上,秦歌從柜子里拿出他的琴。把琴放在腿上,秦歌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琴弦。琴音會泄露人心底的秘密,在伍子昂去了梁州後,他就再也沒有彈過琴了。
仁心堂外,溫桂躲在角落裡捂著嘴大哭,那一聲一聲的琴音讓他心痛難忍。他多麽想不顧一切地告訴梁王皇上對他的情。孔謖輝仍是雙手抱劍,靠在牆根處。緊鎖的眉頭忽然擰起,他動作迅速地跳下廊道,拔出了劍。溫桂也剛忙擦了眼淚,大喝:“什麽人!”
“溫公公!是我。”對方的聲音透著焦急和找到人的安心。
溫桂愣了,孔謖輝把劍收了回去。“王爺!您,您怎麽來了?!”溫桂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來人走進了,額上冒著汗,手中提了四個食盒,溫桂急忙上前拿過兩個。接著他就聽那人說:“我去東暖閣,皇上不在,守值的公公說皇上帶了溫公公和孔統領到花園裡去了。我在花園裡尋了一圈,也沒瞧見皇上,心想皇上可能到仁心堂來了,就說過來瞧瞧,可終於給我找著了。溫公公,這些菜怕是冷了,麻煩公公找個地方熱熱。”
“王爺您交給奴才便是。皇上在裡頭呢,奴才還以為王爺今晚沒空進宮呢。”溫桂笑得跟多花似的,孔謖輝難得好心地上來幫忙,拿過兩個提盒。
“前幾日太忙了,抽不出空。可今晚就是擾了皇上的清夢,我也得進宮。勞煩公公了,我先進去。”來人擦擦汗,迫不及待地跑上樓梯。
溫桂笑著回頭看他進了仁心堂,趕忙說:“孔統領,前面有個小造訪,去那邊熱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