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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過這些人和皇上聊完天後,都是雲裡霧裡看不真切。皇上似乎是要動梁王,似乎又不打算動。本來作為武將他們就不好揣摩別人的心思,更別說是揣摩皇上的心思。不過既然揣摩不透,那梁王這回可能就真的危險了。不然皇上為何不讓他們揣摩呢?朝中一時流言四起,一封封書信從京城被快速地送到了梁州,梁州伍家也是慌了手腳,伍子華帶了二十多萬兩銀子和二哥趕赴京城,準備四處打點救出他家這位愚忠的兄長。

    就在朝中亂鬨鬨時,在宮中仁心堂思過的伍子昂卻一邊燙著酒,一邊和一人有說有笑。其實是他單方面有說有笑,另一人只是神色柔和地、靜靜地聽他說,偶爾說上兩句。仁心堂位處宮中的西北角,和冷宮遙遙相望,秦歌有時心煩了就會跑到這裡來靜心。雖說離冷宮很近,這裡卻是秦歌的私寢,任何人不得踏入,只不過知道的也就是溫公公和三位嘴邊栓繩的近侍太監以及侍衛統領孔謖輝。這兩人是秦歌的親信,現在又多了一位。

    “皇上,臣還得思過幾日?”

    被“關”了三天的伍子昂忍不住問。秦歌瞟了他一眼,他馬上說:“天冷,臣不忍皇上勞累。皇上,要不您罰臣別的吧,別讓臣思過了;或者您讓臣到九昌閣思過,那離東暖閣近,臣可以去見皇上。”  

    秦歌喝了口熱茶,不冷不熱地說:“朕讓你思過,自然得選個冷清的地方。到九昌閣去,來煩朕的人只會更多。你就在這呆著吧。”

    伍子昂苦笑,這裡冷清是冷清了點,可絕不像冷宮那樣荒涼。除了人少了點,安靜了點,屋裡的擺設可不比皇上的寢宮差。住在皇上的私寢里,還要皇上每日來看他,伍子昂很難心安。他自然不清楚皇上的用意,不過他也不問。不管皇上怎麽“罰”他,都是為了他今後站得更穩。

    秦歌是帶了私心的。他不可能真讓伍子昂做他的近身侍衛,但削王之事不僅對朝廷還是對伍子昂來說,眼下都是箭在弦上。伍子昂不願回梁州,他也不願再忍受相思之苦。借著考慮伍子昂今後的路該怎麽走的空擋,秦歌假公濟私地把他“囚禁”在仁心堂,“囚禁”在自己身邊。不管他願不願意,伍子昂與柳家的婚事是板上釘釘,只要伍子昂不是庶民,他就一定會娶柳家之女。而他又不可能貶他為庶民。

    在他娶親前讓他只屬於自己一人。秦歌貪戀著這幾日與伍子昂在一起無人打擾的日子;沈醉在伍子昂對他的關心與掛念中;想像著,他也是喜歡自己的。想到他不久後會永永遠遠的屬於一個女人,也許他還會有別的侍妾,秦歌就想不顧一切地就這樣把這人囚禁在這裡。但他是君王,理智往往比感情先行一步。不能那樣做,那就趁著罰他的機會,讓他在這裡陪自己幾日好了。  

    窩在軟榻里,秦歌抱著手爐,腿上蓋著絨毯,腳邊是炭火盆,喝了一杯鹿兒酒,他的手腳都暖和了許多。懶懶地靠在榻上,他說:“朱康炎、莊嘯、關渡、張德他們都來找朕,明為向朕請安,實為給梁王求情。你在兵部還有些人脈。”

    伍子昂給皇上遞過去一杯酒,等著皇上繼續說。聞著酒香,秦歌抬眼:“文官除了柳冉為你之事奔波外,卻無一位重臣為你求情。柳冉之所以如此勞心,也是因著他是你未來的岳丈。你這個梁王,做得也太不得人心。”

    伍子昂不吭聲,悶著頭給皇上燙酒。皇上信他,他就更要自律,黨錮之爭是皇朝最忌諱之事。他的身份本就敏感,一旦與諸位大臣們走得太近,難免不會被人說閒話,惹得皇上不快。

    秦歌繼續聞著酒香,眼未抬地說:“朕的身邊需要可信之人。太師的年紀大了,有些事朕不能再讓他操勞。你既然要回京替朕分憂,就不能再像先前那樣疏遠文官。朕要的能為朕掌控朝廷百官的心腹,不是天天讓人參他的煩心人。”

    伍子昂的手一震,抬眼看向皇上,皇上也看向他,這一刻他知道,他與皇上又回到了當年在東宮時的日子。起身在皇上身前跪下,伍子昂鄭重地說:“臣,明白了。”  

    秦歌抿了口酒,淡淡道:“無人之時就不要跪了。朕身邊不缺下跪的人。”只缺能與朕坐在一起的人。

    伍子昂笑了,心中多年的陰霾全部消散。快速站起來,他走到皇上身後,低頭問:“臣給皇上捶捶肩?”

    心顫抖,秦歌放下酒杯,閉上眼:“朕頭疼。”

    “臣給皇上揉揉。”指尖按上皇上的額角,伍子昂眨下眼裡的熱辣。他早該跟皇上提回京的事,不,當初父皇過世時他就該跟皇上說他不做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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