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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沒有出聲,待溫桂給他穿戴好之後,他吩咐:“攝政王府要重新選址,你和閻日去做此事,務必要選個風水好的地方。禮部有懂得風水之人,你去找段庚,讓他派人跟著你們一道去。”
“奴才知道了。”
八月的京城異常炎熱,出了涼慡的西暖閣,秦歌不緊不慢地回了寢宮。一踏入寢宮,他就看到太師林甲子跪在地上。而對方在他進來後,馬上伏下身子,高喊:“老臣,有本奏。”
“老太師起來吧。”秦歌示意溫桂關了門,進了臥房,走到書桌後坐下。
林甲子跟著進來,又跪下了:“皇上,老臣,有本奏。”說著,他從袖中掏出奏摺,遞了過去,溫桂雙手呈給皇上。
秦歌打開奏摺,臉上平靜。林甲子伏在地上開口:“皇上正值壯年,大東日益繁盛,皇上何需封‘攝政王’?梁王為大東立下了汗馬功勞,皇上對伍家的恩澤也是天下僅有,老臣懇請皇上收回成命,免去梁王的攝政王。”皇上之前一直秘而不宣,如今聖旨早已到了女貞,皇上才在日前下詔,給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秦歌沒有看那份奏摺,又合上了,對溫桂道:“去把太子抱過來,你們都下去吧。”
“是。”
今天,林甲子是抱了一死的心而來的。國不可有二君,梁王如今成了攝政王,待他回京後,不知會在朝中掀起怎樣的風浪。總有一天,伍家會成為權勢滔天的大家,到那個時候,太子會面臨怎樣的境況?難道皇上想不到嗎?對那道聖旨,林甲子是萬分的失望。
“父父。”被溫桂抱進來的小太子一看到父皇就伸出雙手要抱,然後好奇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老爺爺。把太子交給皇上後,溫桂就退了出去,寢宮內除了他們四人之外,再無外人。
抱著兒子起身走到榻邊坐下,秦歌出聲:“老太師,您過來坐,朕有話對您說。”
林甲子站了起來,為國事操勞一生的他已是滿頭的華發,就是眉毛都白了。一年過去,林甲子的臉上和手上又多了一些老人斑。
在皇上身邊坐下後,林甲子啞聲道:“皇上,老臣不是迂腐之人,老臣承認曾經對梁王存有偏見,皇上要如何賞賜梁王,老臣都不會再多言,可是這件事,老臣實在不能答應。”
秦歌卻道:“老太師,你抱抱太子吧。”
林甲子雙眼泛紅地抱過太子,當小小的孩子坐在他懷裡時,他的心窩頓時軟了,鼻子也泛酸了。
秦歌這才說:“老太師,您的顧慮朕明白。朕想問,那些玩弄權術之人,要的是什麽?”
林甲子抬頭看去,正色地說:“要的自然是家族的榮華與富貴。”
秦歌又問:“伍家這一代只有兩個女兒,就算他從此之後大權在握、顛覆朝野,他圖的是什麽呢?”
林甲子回道:“皇上,梁王現在沒有兒子,不表示他日後不會有兒子。何況他還有兩個兄弟。老臣怕的是有一日皇上不在了,只有太子殿下,無法對抗梁王。江山會成了伍家的江山。”
秦歌把兒子的手從嘴裡拉出來,掏出布巾給他擦手,微微勾起嘴角:“他何必呢?就算他用盡心思得了這天下,他也終歸是要傳給嘉佑的。”
“皇上?”林甲子一時呆住了。
秦歌拋出一句:“老太師從未仔細瞧過嘉佑的模樣吧?”
林甲子馬上低頭去看懷裡的小人,小人正好奇地研究他的白鬍子。看了許久,林甲子的臉色越來越愕然,眼珠子都凸出來了。
“皇,皇上?”他只覺得懷裡的孩子很沈,他都要抱不住了。
秦歌似乎覺得林甲子被嚇得還不夠,摸上兒子的眼睛說:“別的人第一眼看到嘉佑都說長得像我,可若仔細盯著他瞧,就會覺得他其實不像我,而更像另一個人。”
“皇上!”林甲子的臉瞬間蒼白,忘了身份地大吼,“難道太子殿下是梁王的兒子?!皇上您怎能立梁王的兒子為太子!”林甲子眼前一黑,差點要暈過去了,這比封梁王為攝政王更叫他無法接受。
秦歌把兒子抱了回來,淡淡地說出實情:“嘉佑是朕與梁王的兒子,是,朕親生的兒子。”
林甲子的雙眼瞬間清醒,整個人徹底懵了。
除了溫桂他們四人之外,誰都不知道那一天皇上對林甲子說了什麽。當林甲子從皇上的寢宮出來後,他是一路哭回家的。回到家後,林甲子閉門謝客。第二天,秦歌下旨封林甲子為太子太師,林甲子也對外宣布從此專心教導太子,不再過問朝政。自此,直到二十年後林甲子以九十四歲的高齡過世之前,他都沒有再過問任何一件朝廷大事,哪怕是對大東歷史上最令人津津樂道的那件大事,他也當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