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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獻委屈地說:“王爺在小的心裡永遠都是王爺。”他是為王爺委屈。
伍子昂教訓道:“讓別人聽到,一紙奏摺參到皇上跟前去,貶我一個庶民,你就高興了是吧。”
伍獻住了嘴,吸了吸鼻子,忍著難過地說:“小的,會注意。”
不忍見他這樣,伍子昂嘆道:“你先去睡吧,我還有點兒事。”
“王,嗯,大人不睡,小的怎能睡?小的陪大人。”伍獻說“大人”的時候,臉很扭曲。
伍子昂不耐地說:“叫你去睡你就去睡,去去去。”
知道王爺這是心煩,伍獻不敢再多話,脫了衣裳,上床睡覺去了。
伍子昂重新拿出那封信,臉上疑惑多些,醋火反而沒有。信是伍渙送來的,內容自然是告訴他皇上接回了女貞公主,並且女貞公主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伍子昂臨走前秦歌已經告訴了他接回女貞公主的用意,卻沒有跟他提起公主會有孕一事。而且照信上所說的時間,若公主真的有孕的話,絕不可能是秦歌的。難道公主有了子華的孩子,秦歌將錯就錯,藉以更加取信越勒楚?
伍子昂很糊塗。想了許久,他決定暫時不問,等著秦歌的信到,看看秦歌怎麽說。這麽想著,伍子昂把信燒了,上了另一張床歇息。
秦歌削了伍子昂的王位,但派出的隨行官員卻又是伍子昂曾經的部下或詠春宴上出來的官員。因此這些人對伍子昂仍是非常尊敬,也不會為難他,反而惦記著他可能心情苦悶,處處小心,分外照顧。伍子昂這一路上根本沒吃什麽苦,跟大家有說有笑的,別人只當他是強顏歡笑,反而更小心翼翼了。伍子昂把這些情意都記在了心裡,日後,這些人就是他的得力手下。
而此時,遠在突厥的伍子華也收到了京城的來信。之前他已經知道了大哥被削王、二哥被貶職的消息,也收到了大哥的信,讓他不要焦急,安心呆在突厥,更不要有什麽包袱,要盡心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務。大哥被流放到了女貞,二哥和姑奶奶仍被軟禁在京城,伍子華就是著急也不能亂來。何況大哥信上叮囑他一切有大哥在,日後定會有所好轉,伍子華長這麽大最信的就是大哥,所以他安生地留在突厥,繼續與突厥周旋。
只是今日他收到的這封信卻是令他萬分不安。雲秀怎會有了皇上的孩子?若皇上曾去過錦陀寺,他應該知道才是,他可是幾乎日日都會去看雲秀。況且,若雲秀與皇上和好了,雲秀怎麽還會見他,還會送他那串從不離身的佛珠?伍子華想來想去,都覺得這件事有蹊蹺,他現在最擔心的皇上把雲秀接回宮的用意。
這時,屋外有人出聲:“伍大人,您睡了嗎?”
伍子華趕緊把信收起來,捏了捏臉,說:“還沒有。”
在來人進來時,伍子華站了起來,走過去問:“怎麽了?維州?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
馮維州心情沈重地說:“我在想王爺的事,睡不著。”
伍子華示意馮維洲坐下,然後在他身邊坐下道:“我也很擔心大哥。但是現在我們在突厥,什麽都做不了。若此次安撫突厥的事情你我能圓滿完成,說不定皇上看在你我有功的份上,能免了大哥的責罰。”
馮維洲神色複雜地說:“皇上乃明君,怎會輕易相信了小人的污衊?柳家是做了很多壞事,可我跟在王爺身邊最是清楚,王爺從沒有做過一件有損朝廷,有損皇上的事。可恨的是我不在京城,不然我定要到皇上跟前為王爺喊冤去。”
伍子華長長嘆了口氣,心中壓抑得厲害。大哥的事,伍家的事,雲秀的事,還有突厥的事。他站起來道:“維洲,我們出去走走吧。”
“好。”
兩人出了大帳,一陣涼風襲來,二人不禁打了個哆嗦。六月的班加木白天能把人烤成肉乾,晚上卻是蓋著棉被都會覺得涼。兩人緊緊衣領,披著滿天的星斗,朝牧場走去。
稍稍遠離了營地,馮維洲語氣沈重地說:“這兩天查木爾汗對大人的態度變了許多,該是與王爺被削王一事有關。”
伍子華苦笑:“查木爾汗原本就不是真心與大東結盟,現在伍家處在飄搖中,他冷落我也在預料之中。我現在只希望不辜負皇上的期望,不給那些人中傷伍家和大哥的機會。”
馮維洲抿抿嘴,堅定地說:“做不到皇上交代的事,我們就不回京!”
伍子華點點頭,現在他只能靠自己。
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了打罵聲,伍子華看了眼馮維洲,兩人快步朝發聲處而去。走到圈著羊群的羊圈時,伍子華和馮維洲同時站住了。原來是兩個看守羊圈的人正在打一個孩子,那個孩子抱著頭鎖在地上,一聲不吭地承受著落在他身上的拳腳和鞭子,那兩人一邊打還一邊罵著異常難聽的話。伍子華和馮維洲沒有看清那孩子的模樣,但看得出那孩子是突厥人。突厥人教訓突厥人,他們作為大東使臣實在不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