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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峰邁出步子,朝伊重人的住處走去,腳步沉穩。
這天下已經是他的,最難的也不過如此。
第十八章
來到伊重人的住處,還沒進屋,霍峰就聽到了兩個孩子的聲音。
「爹爹,京城有萄萄嗎?」
「京城什麼都有。豆子,是葡萄,不是萄萄。」
「唔……爹爹,豆子為什麼要叫怪叔叔‘父王’?豆子已經有爹了,怎麼還會有一個爹?爹爹不是叫‘爹爹’嗎?怎麼又變成‘父王’了?」
「你還小,等你長大了爹爹會跟你解釋,現在記得要叫‘父王’就是。等回到京城,可能還要改口。」
「為什麼回到京城要改口?」
「等你長大了爹爹會跟你解釋。」
「唔……」豆子明顯糊塗了。
「爹爹,包子也要叫怪叔叔‘父王’嗎?」
「……」伊重人沉默了。
霍峰很自然地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包子自然也要叫‘父王’。」
在臥房裡的伊重人蹙眉,抬頭。包子和豆子一看到怪叔叔,立刻忘了爹爹之前說的話,坐在床上的兩人馬上躲到了爹爹的身後,探出半個小腦袋。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怪叔叔,兩個孩子還是有些好奇的。
霍峰張口:「你還沒有回答包子的問題,他該叫我什麼?」
「王爺,這件事不是兒戲,還請您三思。」伊重人站起來,放下床帳,把兩個孩子與霍峰隔絕開來。
「孩子年幼,會當真的,草民會和他們解釋清楚。」顯然,伊重人並不想包子攀這門「親戚」。
「來人。」霍峰喊了聲。
小琴低著頭從外頭進來。伊重人警戒地注意著霍峰,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霍峰看著伊重人,對小琴說:「帶包子和豆子下去。」
小琴抬頭,擔憂地看了眼伊重人。伊重人鬆開抓著床帳的手,朝小琴點了下頭,小琴走到床邊,把兩個孩子抱下來。
「爹爹……」包子和豆子不想走。
「跟琴姨去找大哥。」伊重人和小琴一起給兩個孩子穿上鞋。
包子和豆子看看爹爹,再看看叫「父王」的怪叔叔,乖乖地跟琴姨走了。
小琴帶著孩子一出來,站在外頭的阮刑天就安排了幾名護衛遠遠地守著。霍峰已經下令,他和伊重人有要事要談,任何人不得打擾。
霍峰拉過屋內的一張椅子,坐在伊重人的對面,伊重人帶著些許防備地在床邊坐下,直視對方。兩人誰都不先開口,過了一會兒,霍峰打破沉默。
「伊重人,你在怕什麼?」
伊重人的眼裡閃過一抹霍峰曾經極為熟悉的譏嘲:「草民有何要怕?草民只是不明白王爺來此是為何意。草民以前對王爺是有些不敬,不過還請王爺看在草民對您的那一點恩情上,能放過草民。」
「草民?你口口聲聲稱自己是‘草民’,本王怎麼覺得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看不起本王?」
霍峰把椅子往前挪了挪,膝蓋幾乎碰到伊重人的膝蓋,接著,他的身體前傾,兩手放在伊重人的身體兩側。
伊重人向後退了退,眼神冷凝。
「你在怕什麼?怕本王吃了你?還是治你的罪?」
霍峰的呼吸噴在自己的臉上,伊重人不想示弱,沒有再向後退。他冷冷地說:「王爺不是已經說了要治草民的罪嗎?」
霍峰的嘴角勾起一抹神似伊重人的冷笑,湊到伊重人的耳邊,像伊重人曾經對他做過的那樣,說:「當年那個敢當面罵本王是孬種、懦夫的伊重人去哪了?怎麼幾年沒見,你竟變得如此膽小?你怕跟本王回京、怕本王認包子做養子、怕再見到本王。伊重人,你才是懦夫。」
伊重人的眼神黯沉:「王爺,激將法對草民無用。」
「本王為何要對你用激將法?你曾對本王說過的話,本王這六年從不曾忘記。伊重人,你可以逃,如果你忍心包子從現在起就開始過顛沛流離的生活,你大可以逃。」
伊重人的眼裡閃過殺意。
「章德元他們還在京城。伊重人,你現在不過是個普通的百姓,你已經無法像以前那樣憑一己之力救出他們。不想他們跟著遭殃,你就逃吧。」丟下這句話,霍峰站起來,大步離開。
伊重人的雙拳緊握,克制著去拿劍的衝動。
關上門,霍峰的臉上再無一絲剛才的冷酷無情。看到他出來了,阮刑天走過來要說話,被霍峰抬手制止。想到屋內有一個武功高強的人,阮刑天立刻閉了嘴。
離開伊重人的住處很遠之後,阮刑天才說:「王爺,天下初定,您還是要儘快回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