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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的他,也是個調皮搗蛋得讓娘頭疼的男孩子,為了治他的調皮,爹請人來教他習武,磨他旺盛的精力。
但在經歷了家變、入宮為奴之後,他的性子越來越冷,因為在那個地方,不心狠手辣就會被人連骨頭都不剩地吃下肚子。如果爹娘還在世,一定認不出他是他們的兒子。
救他的伊叔在宮裡不過是個地位不高的公公,能保住他的命已是不易,想要活下來,他只能靠自己,他必須學會心狠,學會冰冷。可是,他再冰冷,也終究是個人,人心都是肉長的,每次看到豆子,聽豆子喊他「爹爹」,他就說不出要把豆子送走的話。
但豆子,是越王的兒子,是未來的王爺,就算他捨不得,豆子以後也不可能再喊他爹爹,也不可能再做他的兒子。哪怕雲開和豆子現在再捨不得他,日後等他們進了宮,等他們有了更尊貴的身份,等他們有了別的同父異母的弟妹,這份虛幻的父子之情遲早也會變成他們急於擺脫的恥辱。
想到這裡,伊重人散發出的氣息更加的冰冷,眼神也更加的堅定。長痛不如短痛,該放手的時候絕對不能猶豫。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伊重人跳下房頂,進了屋,兩個孩子睡得很沉,他從衣櫃裡拿出一個帶鎖的木頭箱子,從床腳摸出一把鑰匙。打開箱子,裡頭是他剩下的積蓄,有銀票、有金銀元寶、有珠寶首飾。
雖然這一大家子的人一直是他在養著,不過伊重人剩下的錢財也足夠他和豆子吃完這輩子。
身為滬安衛千戶的時候,伊重人心安理得地收下他該得的一切好處。越王府抄家時的那些家產張巾心幾乎都給了他,伊重人留給了霍雲開和豆子,包括兩位王妃的遺物。
把箱子鎖好,他提著箱子去找小琴。
小琴已經睡下了。有人敲門,她趕緊起來,開門一看是伊重人,她驚訝極了,側身讓對方進屋。「大哥?」
伊重人把箱子放到桌上,轉身問:「我要走了,你是要跟我走還是留在這裡?」
小琴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過來對方的意思,她抿抿嘴,反問道:「您不等我乾爹他們回來嗎?」
「我會給懷秋去一封信,若他們不願意留在京城,自會知道去哪裡尋我。我怕夜長夢多,我不能保證越王會不會放過我。」
小琴深吸了一口氣,說:「我跟你一起走。我不想乾爹和乾娘為難,我是不會去京城的,但我留在這裡,乾爹和乾娘就不能不為我考慮。乾爹乾娘的年紀大了,還是回京城得好。」
並不意外小琴不願意去京城,伊重人拍拍箱子:「這是我所有的家當,放在你這裡。這幾天你就開始安排府里的事,我們可能隨時會走。」
「好。」
伊重人咽了咽嗓子,聲音低沉了幾分:「務必保密。」
「嗯!」
把箱子交給小琴,伊重人回去了,心裡頗亂的他沒有發現,陰影中有人一直在注意著他。
回到房間,看到兩個孩子,伊重人忽略心中的不舍,悄悄地收拾起了行囊。
※※※
在房間裡打坐完畢,霍雲開睜開眼睛,眼裡閃過一抹堅決。起身,他離開房間。這個時候,包子和豆子一定是在院子裡玩耍。
還沒走到院子,他就聽到了包子和豆子的笑聲,霍雲開停下腳步。四周看了看,只有兩位嬸嬸在照看著他們,他心裡頓時一松。
「豆子,包子。」霍雲開揚聲喊,大步走了過去。
剛剛跟爹爹學完課的包子和豆子一看到大哥來了,立刻跑了過去,伸手要抱。
霍雲開彎身,很輕鬆地抱起兩個弟弟,笑問:「今天跟爹爹學什麼了?」
「哥哥哥哥,我會寫爹爹的名字了。」包子舉著肉乎乎的小手,無比自豪地說。
豆子接道:「爹爹要我們背《三字經》,我和包子都背下來了。爹爹說明天要教我們《弟子規》。」
「包子和豆子真厲害,哥哥帶你們去玩好不好?」
「好好!」一聽有玩的,兩個孩子立刻忘了最近對爹爹和哥哥的擔心。
霍雲開帶弟弟去盪鞦韆,鞦韆是他前年和義父一起搭的,看到兩個鞦韆,霍雲開的心裡有點酸,義父不要他們了。隨即,他的牙關緊了緊,一定要讓義父答應和他們一起回京城!
不一會兒,包子和豆子的笑聲幾乎傳遍整個藺府。照看豆子和包子的兩位嬸嬸放心地把他們交給霍雲開,去張羅午飯了。
可等到吃飯的時候,所有人驚慌地發現豆子和包子不在了,霍雲開也不知去向。
得到消息的伊重人臉色一沉,沖回屋提了劍就走,冰冷帶著怒火的眼神,讓眾人看得心驚膽戰。兩位嬸嬸自責不已,誰能想到霍雲開會偷偷把兩個孩子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