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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書影這次總算是出了聲。他抬起頭,頗有些茫然地說道:“你這是做甚?你又沒有犯錯,要開什麽恩饒什麽命?”
赤焰堂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頂著滿腦袋血愣愣地跪著。君書影懶懶地擺了擺手:“都說完了吧?說完就下去吧。”
底下的各堂堂主急忙站起身來,恭敬告退。那赤焰堂主經過這一遭,竟像是平白撿了一條命一樣歡喜,哪裡還顧得上計較君書影有些反常的反應,又是重重的一磕頭,站起身來迅速離去了。
待到堂主們全都離開,君書影從榻上起身,皺眉扶了下額頭。高放湊上前來,關切問道:“教主,可是有哪裡不適?”
君書影搖了搖頭,走進內室。高放在後頭看著,眼中露出些擔憂神色。
高放總覺得君書影這幾天不太對勁。也許是天一教叛亂平定,內敵肅清,不需像從前那樣步步為營處心積慮,君書影如今似是鬆了勁頭。從前那幾乎無時無刻不精光閃爍充滿算計的眼,現在卻是無時無刻都懶懶散散昏昏欲睡,一副隨時都準備閉上的架勢。
剛才那些堂主個個噤若寒蟬,連頭也不敢抬,自然沒有看到君書影的神色。他就坐在君書影的身邊,卻是看得一清二楚。君書影的沈默把那些堂主嚇得夠戧,實際上他分明只是睡著了。
高放走至窗前看看天色,不過剛過酉時而已。一個練武之人如此嗜睡,絕非正常。但是君書影不說讓他診脈,他自然不敢隨便碰他脈門,否則以君書影的脾氣,他就這麽冤死了也是可能的。
空氣中暗香浮動,晚風和煦。高放輕嘆口氣:“但願只是春氣抬人吧。”
揚書魅影(生子)-第十七章
十七章
南風習習,夜色如水。
東西落地的雜亂聲音在寬敞的密室里來回迴蕩,被那厚厚的牆阻住,一絲一毫也傳不到外面。
君書影一把掃落桌上的東西,俯在桌面上粗喘不已。他不死心地抬起右手一掌拍下,卻只在桌面上留下淺淺的掌印。
“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君書影兩眼發紅,喃喃著跌坐在地上。
自他從那山洞裡回來,本以為很快就能恢復的內力卻遲遲沒有起色,甚至越來越有力不從心的感覺。腹中像有一個無底洞,將他的內力絲絲縷縷地吞入,固結,無法施展。他能感覺得到那內力並沒有流失,只是他無法催動,像是有另外一個東西,在搶奪他的力量。
“到底是什麽?”君書影用手按住腹部,關節發出清脆的聲音,指尖發白。
他一有時間便窩在這密室里,遍閱群書,嘗試許多方法,卻始終無法收回全部內力。君書影心下清楚,那必定是青狼給他下的盅的作用。然而他幾乎看遍了所有有關苗疆盅毒的記載,也沒有看到如他這樣的症狀。倒是看到了高放下給楚飛揚的盅,忍不住看完之後,直氣得頭頂生煙,卻只能把苦水往肚子裡咽,苦不堪言。
君書影走出密室之時,已是一臉平靜,絲毫看不出片刻前還曾怒火衝天大發雷霆。暗門一開,便看到高放已在房裡等著了。
“在練功?”高放丟下百無聊賴之時拿在手中把玩的鎮紙,迎上兩步,“教主,你剛恢復不久,凡事要循序漸進,否則反而過猶不及了。”
君書影擺了下手,走到桌前端起早已倒好的茶,淡淡開口道:“你有事?”
高放笑道:“如果不是你,我什麽事也不會有。”頓了頓,正色說道:“今日得到密報,自從那少主跟在青狼身邊,青狼好像有些蠢蠢欲動了。我們不可不防。”說著拿出幾張紙箋。
君書影接過密信看了幾眼,冷笑一聲道:“為那怪物少主?他倒是眼光好啊。”
高放拉開凳子坐下,長嘆道:“自古紅顏禍水。這少主就算沒有一分能耐,那張臉那身段,當禍水是真正夠格。想那少主沒別的本事,爬上青狼的床用身體交換些什麽,也不是沒可能的。”
君書影沈默不語,卻捏緊了手中的杯子。
高放捏起一個杯子細細把玩,繼續說道:“本來我還擔心青狼對你有什麽企圖。你處處與他為敵,他竟然從不與你計較……”
嚓地一聲,是杯子碎裂的聲音。君書影一把捏住高放的脖子,手上青筋暴出,惡狠狠道:“你越來越放肆了。以為我真不會殺你嗎?”
高放大睜著雙眼,張大嘴巴,雙手掰住脖間的大手。君書影手下用力,直到看他臉色發青嘴唇失去血色,才放開手,居高臨下地冷冷地看著。高放捂住脖子跌坐在地,又咳又喘,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