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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月瓊左手扶著圍欄,墊著腳尖左右張望時,一座山出現在他身後,兜頭罩下沉重的大氅,單手一攬。月瓊熟練地從大氅中探出頭來,認命地掛在嚴剎的臂彎里,今天的放風時刻結束。
月瓊以為嚴剎會在海上漂三個月直到迎娶公主為止,可深夜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卻被嚴剎拿被子卷巴卷巴抱下了船。被卷中月瓊瞪大了眼睛,他感覺到嚴剎上了甲板,然後是清脆的腳步聲,過了一會,嚴剎似乎踩在了木板上,然後腳步聲沒那麼明顯了。他能感覺到四周亮了起來,很靜,但絕不是沒有人,因為他聽到了許多不同的腳步聲。
有開門聲,嚴剎停了下,接著又繼續走,然後他挨著了什麼,軟軟的,不知是chuáng還是榻或者只是門板。被卷很厚,妨礙了他的感官。「砰」,很輕的關門聲,月瓊瞪著大眼,等著嚴剎把他拆開。嚴剎把他拆開了。
當被子被抽走時,月瓊驚呼,他在一張chuáng上,很大很大的chuáng上!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是嚴剎的房間!難道他們回到王府了?一模一樣的chuáng,一模一樣的榻,一模一樣的擺設,一模一樣的沒有屏風一覽無餘。
就在月瓊心驚之時,嚴剎脫了衣裳僅穿著褻褲,他吹滅了燭火,上了chuáng。拉過錦被把兩人罩在一起。
「睡覺。」
月瓊乖乖地躺下,他糊塗了。
天蒙蒙亮時月瓊就醒了,身邊的人仍在睡,他縮在這人的臂彎里。有人暖被,他出了一身的汗。從嚴剎的懷裡慢慢向外挪,月瓊掀開一點被子,涼快了。嚴剎睡覺並沒有震耳的鼾聲,很靜,月瓊瞪著大眼繼續糊塗。許久之後,適應了昏暗的月瓊皺皺眉,他記得嚴剎chuáng頂雕的圖案是只老虎啊,何時變成龍了?月瓊覺得自己看錯了,天下除了帝王任何人都不能用「龍」,哪怕嚴剎是王爺,他用了龍,那就是謀反的大罪。
揉揉眼睛,月瓊更是把眼睛瞪到最大,眉頭緊皺,他沒有看錯,確實是一條龍,龍頭正對著他的位置。月瓊的心裡咯噔一下,他的直覺探到了危險。
「啊!」
盯著龍看的人突然被人大手一撈,趴在了堅硬的胸膛上,嚴剎醒了。
「將軍,那個。」慌亂的人左手指指頭頂。這人也太明目張胆了,怎麼能在chuáng頂繪龍!被其他公子夫人瞧見了,會惹來麻煩的。
「睡覺!」
還沒睡醒的人大掌一揮,把月瓊嚴嚴實實蒙在了被子裡。月瓊動動嘴,最後又作罷,他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小男寵,哪裡能去管嚴剎要做什麼。可是,謀反是要誅九族的,被皇上知道了,他可能還來不及出府就被砍了腦袋。他不能死。
就在月瓊想著該如何說,又不惹惱嚴剎時,蒙在他頭上的被子被人掀開,可能是他的身子太緊繃了,嚴重打擾了某人的睡眠。
下chuáng,嚴剎點亮了燭火。月瓊第一時間抬頭,雙眼適應了光亮後,他暗呼:果然是一條龍!一條正在沉睡的龍!被窩裡鑽進一座小山,月瓊扭頭看去,卻見他閉著眼睛一副繼續睡的模樣。他舔舔嘴,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問了,再問這人肯定會生氣。
「你怕我謀反?」睡覺的人突然出聲。
話在舌尖繞了一圈,月瓊低聲道:「謀反……是砍頭的大罪。」
綠眼睜開,看向他:「你是怕砍我的頭,還是砍你的頭?」
識時務者為俊傑。「都怕。」
小山翻身側躺,食指勾住月瓊的下巴:「若我謀反,你走還是留?」
回答在舌尖繞了繞,就見月瓊的嘴唇動卻聽不到響聲。嚴剎捏住他的下巴,稍稍用力。不能再不回答了,月瓊開口:「皇上器重將軍,將軍又何以要做那遭人詬病之事?」
「我要聽的是你走還是留。」
下巴疼,月瓊的大眼閃了又閃,識時務者為俊傑,俊傑……許久之後,他開口:「走。嘶!」他的下巴要碎了。
「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就是最遲鈍的人也能看出嚴剎的怒火。
「將軍。」月瓊的左手按住嚴剎捏著他的下巴的手,嚴剎鬆了力,卻沒有放開。月瓊的大眼看著嚴剎冒火的綠眸,他很平靜地說:「將軍要反,定是計劃周詳,勝券在握。伴君如伴虎,皇宮和王府,我寧願選擇後者。」
嚴剎放了手,蹙眉瞪著月瓊青紫的下巴,但怒火消了。月瓊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揉揉下巴,心裡暫時鬆了口氣,
「言不由衷。」哪知,嚴剎突然冒出一句。月瓊滿眼不解,他說的是實話。揉下巴的手被拉開,扎人的鬍子湊了過來,把他的臉和脖子仔細扎了一遍後,嚴剎下chuáng了。月瓊瞟了眼頭頂的雕龍也趕忙坐起穿衣,王爺都起身了,他這個男寵哪裡還能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