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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紀汪咧開嘴笑了,聲音沙啞地說:「我才不怕,他們。我老大,一定會來,就我。這幫畜生,我一定要,殺了,他們。」
周公升小聲說:「這話不要再說了。就算你老大會來救你,你也要活著讓他救才成。那些人什麼都做得出。」
熊紀汪心裡一突,仔細打量了這位書生氣很濃的少年,過了會他點點頭:「對哦,我得有命等到我老大來救我才成。」
周公升笑了:「這才對。現在你是階下囚,不要與他們硬碰硬。他們打你的時候你就叫得悽慘一些,他們就會以為自己打的夠疼,便不會再用力。能曲能伸才是大丈夫,一味的蠻幹可不成。」
「謝謝你。」熊紀汪勉qiáng坐起來,問,「你也是被范家人弄進來的吧?」
周公升苦笑:「這裡有幾個又不是因為范家人而被抓進來的?」
「他爺爺的,這筆帳老子一定會還!」熊紀汪身上的傷雖然看起來很嚴重,但他皮厚肉粗的,沒有傷了筋骨,緩了一會就緩過來了。他低聲說:「我不是說笑的,我老大一定會來救我。到時候你跟我一起走吧。」
周公升先是一愣,接著僅是笑笑。這裡是什麼地方,哪能想來便來,想走便走。而且這人小小年紀,想必這人的老大也大不到哪裡去吧。就算是江湖高手,要來這裡救人也是極其危險的,更何況出去後還會被朝廷四處通緝。
熊紀汪見他不答話,急了:「我不騙你。」
「謝謝你。」周公升能說的也只有這三個字,他不敢抱希望,有時候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熊紀汪也不說話,一是身上很疼,尤其是被烙過的地方,疼得他頭都抽抽作痛;二是就如這人說的,他得節省些力氣,萬一他老大來了還走不動就麻煩了。老大雖然很壯,但他總不能讓老大把他扛回去吧。
周公升靠著泥牆坐下,看看小窗外透進來的光,快到送飯的時辰了。果然沒一會,提著飯桶的勞役停在了牢門口,把兩碗水和兩個窩窩頭放在了門邊。周公升忍不住出聲:「大爺,您多賞口水喝吧。」
勞役瞥了他一眼:「若都叫我多賞口水喝,老子不得多提一桶水了!」
周公升奉上笑臉:「大爺,這傢伙今日剛挨了鞭子,我怕他晚上哼哼吵了大傢伙睡覺。大爺您多賞碗水,大傢伙都會記著大爺的恩情。」
被人拍了馬屁,勞役心裡慡了,賞賜地又舀了碗水放在地上,還多加了一個窩窩頭:「你小子會說話,下回再說些好聽的讓大爺我樂樂。」
「好,大爺愛聽是小的的福分。」周公升點頭哈腰地送走了滿意的勞役。然後拿過一碗水爬到熊紀汪面前,扶起開始發熱的人:「來,喝點水。」
「謝,謝謝你。」熊紀汪的眼圈紅了,他知道這人剛剛那麼低聲下氣是為了他。
周公升很是平靜:「不必謝。相逢便是有緣,何況咋倆還在一個牢房裡。能不能有機會出去也不知道,但總歸得努力活下去。」
喝了水,熊紀汪說:「我叫熊紀汪,今年十五歲,來自羌洲扶音。」
「我叫周公升,和兄台的年紀一般,今年也是十五歲,金陽本地人士。」周公升暗自驚訝這位少年和自己一般大,不過看起來可比他壯實多了,他還以為這個人有十八九了呢。
熊紀汪憨傻地笑笑:「我是粗人,不過看兄弟你倒是斯斯文文的,你一定識字。」
周公升淡淡道:「是跟著夫子讀了十幾年的書。」想到對他如親爹的夫子,他的眼圈紅了。熊紀汪眨眨眼,小聲問:「怎麼了?」
周公升擦擦眼角的淚水,壓抑地說:「范三少看中了夫子的獨生閨女,夫子不同意,結果夫子全家被范家人……活活打死了,師姐寧死不從,咬舌,自盡了……」
「他奶奶的!」熊紀汪低吼:「老子一定要滅了范家!」
周公升捂住他的嘴:「小心隔牆有耳。」
熊紀汪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熊紀汪果真發起了高熱,周公升只喝了一小口水,把剩下的水全部給了熊紀汪。這裡不會有人管他們的死活,熊紀汪口口聲聲說他家老大會來救他,那他便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忙活了一晚,熊紀汪的高熱終於退了,周公升疲憊地縮在牆角睡著了。睡了沒一會,牢房的門開了,他猛然驚醒,以為勞役們又來提熊紀汪出去了。結果他看到的卻是一位渾身是傷的少年被人扔了進來。扔他進來的人周公升認識,他眼裡閃過恨,那是范三少身邊的人。
那人踢了那位少年一腳,朝他吐了口痰:「三少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居然敢踢三少的命根子!」那人揪起那位少年的頭髮,周公升差點叫出來,那不是李老闆的兒子李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