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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剎山一般的身軀一出現立刻帶來巨大的壓迫感。他掃視了眾人一眼,坐下。嚴萍高喊「入座」,眾人坐回,月瓊的速度仍是很快。

    「上菜──」

    嚴管家充當了貼身公公的角色,扯著嗓子喊。

    月瓊的左手一直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揉啊揉,怕肚子不爭氣這個時候讓他跑茅廁。下人們把一盤盤佳肴擺在王爺及夫人公子的桌上,月瓊抬眼瞟了一眼,很豐盛,大魚大肉,過年該有的都有了。他撇撇嘴,還是想回去吃火鍋,熱乎乎的出一身汗,多舒服。

    「舉杯──」

    月瓊左手拿起杯子抬頭,不過卻垂著眼,不想看那個人,他的肚子現在都不舒服。嚴剎的日光在兩側巡視一圈後,他喝下酒,眾人立刻喊:「祝王爺身體安康,心想事成。」

    月瓊跟著嘴唇動動,其實在心裡說:祝你來年少生氣,最好不生氣,生氣別找我,快快讓我走。然後跟著眾人一起喝酒,嘗一嘗,怎麼是水?瞟瞟右邊的黎樺灼,見他一副美酒的模樣,他納悶了。

    「歌舞起──」

    下面是歌舞。月瓊喜歡看這個。洪喜給他夾好菜,洪泰給他斟滿「酒」。月瓊左手利索地拿著筷子一邊吃菜一邊欣賞歌舞。他很喜歡看歌舞,舞娘很漂亮,舞姿很優美。兒時,他不喜歡練武,反而喜歡跳舞,娘不許他學他就偷偷跟著舞娘學。每次隨著音律旋轉的時候,他就覺得所有的煩憂都被甩掉了,覺得自己飛上了天。不過自從右手廢了之後他就沒有再跳過了,也不想讓人知道他會跳舞,哪怕是洪喜洪泰、樺灼安寶,他也不想讓他們知道。  

    十幾位舞娘在中央翩翩起舞,薄薄的紗衣在旋轉中透著嫵媚。月瓊如痴如醉地看著,六年沒有看過舞了,記憶中最早的一次,是他六年前右手還完好時獨自一人在皚皚白雪中起舞。現在,他怕是連旋轉都會摔倒了吧。

    「公子,喝碗湯。」

    洪喜把湯遞到公子嘴邊,月瓊左手拿著筷子,兩眼盯著舞娘,習慣性地張嘴喝下。洪喜餵公子喝了湯,又道:「公子,您別忘了吃菜,不然一會菜涼了,您吃了又不舒服。」

    「所以冬天要吃火鍋。」

    月瓊夾了幾道青菜送入嘴裡,見沒人注意,他把大魚大肉夾到洪喜洪泰的碟子裡,小聲說:「快吃,難得碰上一回好吃的。」

    這時,從黎樺灼那邊飄來一道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讓月瓊聽到的聲音。

    「真不知嚴管家今年為何要換了規矩。若是旁人到也罷了,偏偏讓府里最不得寵又有殘的人坐在上座,真是làng費了那麼好的位置。」樓舞不滿地瞥了兩眼連喝湯都得人服侍的月瓊。

    「這是王爺的意思,咱們也沒辦法。」他身邊的昌虹道,「誰叫咱們入府的時日短呢?」

    樓舞坐在黎樺灼的右側,他自然聽到了,低喝:「你怎麼說話呢!不滿你大可去跟嚴管家說。某些人倒是得寵,也不過兩三年,我還當他已經有十三年了呢。」  

    樓舞借喝酒的姿勢見上方那人正在看歌舞,他低聲回罵:「你又算是什麼東西!」

    「樓舞。」昌虹急忙喊住他,怕引來王爺的注意。

    「樺灼。」月瓊輕喚,他的右手使不上力,洪喜立刻拉了拉黎樺灼。黎樺灼轉過頭,就見月瓊對他搖搖頭。

    他氣道:「大家的身分都一樣,還真當自己是主子了。」

    「別管別人說什麼,不是說了咱們只管吃喝嗎?這麼好的歌舞今後還不知何時才能看到了,錯過了那才真是可惜。」

    黎樺灼瞪了樓舞一眼,朝月瓊的位置挪了挪:「我倒要看看他能在府里待幾年。」

    月瓊喝了口自己的「水酒」,低聲道:「人家也沒有說錯,我坐這裡確實挺làng費。若能換,我絕對換到最後一個去。沒什麼可氣的,大家平日又不常見面,沒必要見一次面還鬧無謂的氣。」

    「你真是想得開。」黎樺灼撇撇嘴。

    「若生氣能換來銀子,我一定天天生氣。」月瓊低笑兩聲,「哎,把你的酒給我嘗嘗。」

    「你不是有嗎?」黎樺灼不給。

    月瓊拿起自己的酒壺給他倒了一杯:「我的好像是水。」  

    黎樺灼喝下,舔舔嘴:「跟我的一樣啊,我的也是這個味。」

    「啊?」月瓊愣了,然後瞅了眼上座的人咕噥道,「真是小氣,拿水來糊弄咱們。」

    月瓊不知道往年的歌舞是不是都這麼好看,反正今年的歌舞讓他看得極為歡喜,若不是場合不行,身子又不行,他絕對會忍不住跑過去跟著舞娘舞男們一道起舞。尤其是那曲劍舞,看得他右手似乎都有了些勁,無意識地跟著拍子動。好看,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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