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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黎樺灼帶來了消息。
「啊?南北苑的夫人全部送出府?」月瓊驚呆。
黎樺灼點點頭:「不止南北苑的夫人。東苑的江蒼岩和闕融也被送出府了。好像前晚侍寢時他們惹了王爺不悅,當晚就被送出府了。」
前晚?那不是嚴剎奇怪的那晚嗎?咦?嚴剎怎麼沒有召他侍寢,反倒自己跑過來伺候了他一次。啊,不不,不是伺候。
「月瓊?月瓊?」
月瓊馬上回神,繼續喝他的補品,聽黎樺灼的小道消息。
「還有,今天有十位公子入府,聽說暫時安置在了東西兩苑,等南北苑的夫人們出府後,他們就住到南北苑去。」
哦。月瓊點點頭,心下悵然,這些人就這麼被送出了府送進了府,任人宰割、聽天由命。
「月瓊。」黎樺灼盯著月瓊,「你,還想出府嗎?」
沒有立刻回答,月瓊喝了幾口湯後才說:「想。」黎樺灼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氣氛有些沉悶。月瓊忽然笑笑,放下碗站了起來。然後伸了個懶腰。
「洪喜洪泰。」
「公子。」
「我要跳舞,幫我下腰。」
「公子!」洪喜和洪泰驚叫,黎樺灼臉色也變了。月瓊納悶地看著他們:「怎麼了?」
洪泰急忙說:「公子,徐大夫說您的脾胃好之前最好能靜養。」
「不能跳舞?」月瓊皺眉,「我最近都胖了,得動動。」
「你哪胖了。」黎樺灼把他拉坐下來,「你的臉色還是不好,剛剛還嘔來著。不行,等你身子完全好了你再跳。我寧願你不能跳舞,也不要再看你暈倒。」
月瓊安撫道:「樺灼,對不住,那天嚇壞你了吧。」
「是啊,知道嚇壞我了還不老實些。你的魚湯還沒喝完呢,快喝。」
月瓊皺起鼻子:「我真要變成大胖子了。」
「快喝!」
月瓊捧起碗,心道:樺灼都快變成嚴剎了。
月瓊一直在院子裡,不知道西北苑的夫人們離府時哭得有多慘。也不知道同她們一道被送出府的除了黎樺灼說的那兩位公子外還有西苑的三位公子。當然,不包括得寵的公子們。那一天,王府外的馬車一輛輛離開,失去了王府的庇護,今後她們(他們)只能靠自己。
嚴剎每晚都召人侍寢,但他每晚卻是在月瓊的房裡過的夜。在一些人看來,王爺又變成了以前的王爺,公主的存在如同虛設。而遠在京城的皇帝古年則收到了嚴剎派人送來的一封密信,嚴剎在信上誠實地寫了公主的肚子裡有個野種。看完信後,古年把服侍他的三名侍君全部弄死了。第二天,他派趙公公前往江陵傳旨,賞嚴剎金銀御酒,絕口不提公主。
皇宮西北角的一座寂靜的寢宮內,屋內的焚香燃著,太后張嬛玉跪在菩薩面前念誦經文。已經四十有二的太后看上去極為年輕,歲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當年曾有天下第一美人的她如今仍不枉這一稱號。先帝古瑟是出了名的俊美,張嬛玉也是個美人胚子,兩人生下的兒子古幽的容貌傾國傾城也就不足為奇了。
傳說見過張嬛玉的人,男人會被她吸走一半的魂;但見過古幽的人,男人會被他吸走全部的魂,女人則恨不得刮花了他的臉。古幽的美不僅在於他的容貌,更在於他出塵的靈魂。在皇宮這個藏污納垢的地方,他竟然沒有染上半點髒污,他的心就像他的舞,純粹、乾淨。古幽小的時候就有點怕古年,等他長大了,古年對他的心變了之後,他就更怕古年了。不僅是怕,而是怕得讓古年發瘋。
盯著視他如無物的張嬛玉,古年品嘗杯中的美酒。「你怎能讓幽兒狠心拋下你?」張嬛玉緩緩睜開眼,那雙傳給古幽七分的美目。
「皇上您才多大年紀,怎就開始不記事了?」美目轉過來,張嬛玉冷冷道,「讓幽兒狠心拋下哀家的不正是皇上嗎?」
古年仰頭喝完杯里的酒,張太后的侍女馬上給他斟滿。對於太后的不敬,古年並不在乎,而是轉著杯里的酒道:「是你沒有把朕的幽兒照顧好。是你讓他跑到角樓上自焚,都是你。」
張嬛玉懶得理他,轉過頭:「皇上,哀家要給幽兒超度,您該走了。」古年自顧自地喝酒,躺在古幽曾經躺過的躺椅上,蓋著古幽曾經蓋過的被子,在醉夢中尋找那抹在他眼前消逝的人。
當喝醉的古年被奴才們扶走後,張嬛玉的眼裡這才湧出淚水,低低地喊:「幽兒……幽兒……」有人走過來跪在了她的腳邊,同樣眼中含淚。張嬛玉摸上他的頭,低泣。
轉眼間進入八月,一個月前入府的公子們已經連著侍寢了好幾天。南北苑夫人的哭泣已成了過往,有新的公子得寵,也有舊的公子失寵,厲王府依然是厲王府。唯一沒有變的恐怕就是月瓊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