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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雲名傾?」蘭罄狐疑地問。
「對對對!」小春連忙回應。
這時,雲傾冷冷瞥了小春一眼,瞥得小春冒了把冷汗。
小春朝雲傾尷尬地猛笑。這麼替雲傾改名字,要不是之前的事讓雲傾肯忍,照雲傾以往的脾氣,他唯一的下場便是滿身扎滿梅花針去。
幸好,幸好雲傾忍下來了。小春吁了一口氣。
蘭罄一對陰冷冷的眸子盯著雲傾,說:「我不喜歡這個人。小常,叫他走!」
「你不喜歡我,我更不想看到你。他叫小春,不叫小常。要走的人是你才對,憑麼我得走,你就可以留下來!」雲傾冷淡地回道。
「他叫小常,才不叫小春。小常是我弟弟,你又是誰,你才是該走的人,趕快走,別逼我動手!」言語之中,蘭罄本該退去的邪佞之氣又回到身上。
小春瞧蘭罄話講著講著,嘴角再度勾起讓人驚心動魄的冷冽笑容,心裡就一陣一陣發毛。他連忙把桌上的茶壺拿了起來倒上幾杯茶,一人一杯端到他們面前,而在遞予蘭罄時,暗中下了百憂解至茶水中。
「喝茶喝茶!平心靜氣地講就好,不要動怒。」小春連忙道,「我叫小春也好,小常也罷,還不都是你們認識的這性子、這個人,都一樣的。」
蘭罄瞟了瞟小春,道:「我要你那杯。」
「好好好,我這杯給你。」小春換杯子時,也在自己的杯內再下百憂解。
蘭罄狐疑地嗅了嗅小春的杯子,覺得似乎有異味,抬起頭來再指雲傾桌前的道:「我要他那杯。」
「沒問題。」小春又替蘭罄換了過來,當然藥還是照下。
雲傾見小春真這麼大膽,敢從他面前把屬於他的東西拿給蘭罄,心裡怒了起來,便要發作。
這時小春暗自扯了雲傾的手,將解藥塞到雲傾的手掌心中,唇瓣開合無聲地說:「當幫我個忙,彆氣。」
雲傾並不接過解藥,而是反手扣住小春,與他十指交纏,纏得死緊,任小春掙扎幾番也不肯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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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嘴角微微抽搐,心想這時蘭罄還在,雲傾卻總是想做什麼便做什麼,還是不會看場合的。
蘭罄咕嚕咕嚕的將茶喝完,覺得悶了,便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那張冷艷妖冶的臉龐來。
雲傾眉頭一擰,見到熟悉憎恨的面孔,忍無可忍便又要拔劍。
「師兄你餓了沒?」小春感覺到雲傾的妄動,立刻扯開嗓子道。
「沒。」蘭罄回答。
「我叫拔絲排骨給你吃好不?」小春又說。
「我要吃豬耳朵。」蘭罄道,「還有竹葉青。」說著,人皮面具在手裡抖了兩下,又戴了上去,黏得服服帖帖的。
「好好好。」小春連應了三個好,扯了雲傾就往外走。
關上房門將蘭罄隔絕在內後,小春在走道上立即對雲傾道:「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雲傾將小春的手扣得更緊。
「師兄他被我下了藥,現下功力盡失,和個尋常人沒兩樣,你要是趁人之危取他性命,便是陷我於不義。」小春叮嚀道。
「我殺他,是我的事,豈又與你相關了。」雲傾別過臉去,「你總把事情往身上攬,這根本不一樣。」
「一樣。」小春想縮回手,用力扯了幾下,「是我令他變得如此你才能輕易下手,倘若你真的得手,如此以來便是借著我的手殺他,我是幫凶,都一樣。」
雲傾沉吟了幾聲,緩緩道:「我曉得了。」雲傾感覺小春一再地拉扯著,又說,「你別扯,我想握你的手,不想分開……」
小春臉一紅,吶吶幾聲,便止了掙扎的動作。
「我……我們下去叫幾樣小菜吃吧……餓……餓了……」小春結結巴巴地說。
「嗯。」雲傾握緊小春的手,拉著他往樓下走去。
人來人往的客棧,每日都是一樣喧譁,而今日熱烈講著的是那誰也捉不著的yín賊飛天蝙蝠。
小春叫了碗陽春麵,又要了盤包子,和雲傾坐在角落裡默默無語地用膳。
雲拿著包子吃著,小春邊大口吞面邊覺得,這人的手指不但滑得像玉,也白嫩得像這包子。包子拿在他手裡,都不知道是包子白,還是他的蔥指白了。
「沾著了。」雲傾說了聲。
「嗯?」小春眨了眨眼,不知雲傾說些什麼。
「麵條沾在臉上了。」雲傾伸手將那小截白面拿了下來,說,「嘴張開。」
小春啊了聲。雲傾隨即將麵條放進了他嘴裡,跟著拿了白巾子把手擦乾淨。
小春臉又紅了一下,不知這過於曖昧的舉動,有無被人看見。不過他們坐在角落裡,理應無人察覺才是。
誰知才轉著這念頭,頭一轉,卻發現蘭罄不知何時已然坐在他身旁,雙眼睜得老大,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你跟來做什麼?」雲傾擰了眉,真是屢看蘭罄屢動氣,恨不得立刻揮劍斬下這人的首級,扔了泄憤。
卻見蘭罄也不說話,手伸進小春碗裡拉了條還沾著汁的長長麵條,往自己臉上黏去,而後一張臉就這麼湊到雲傾面前,期待地看著雲傾。
雲傾手掌輕拍方桌,勁力隨即將他與凳子一道往後帶開,拉開了自己與蘭罄的距離。除了小春之外,雲傾實在無法忍受他人靠自己太近。
蘭罄皺起了眉,手往桌子一撐,爬上桌去繼續逼近雲傾。
小春知曉蘭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格,連忙拉了拉蘭罄。蘭罄轉過身來,小春跟著說:「啊……」
蘭罄也「啊……」地張開嘴。
小春這時將蘭罄臉上還滴著汁的麵條拿下,塞進蘭罄嘴裡,蘭罄這才心滿意足地從桌上下來,安分坐下。
雲傾見到這景象一雙拳頭是握得死緊。小春都沒這麼待過他,這混帳竟然讓小春餵了他。
小春吁了口氣回過頭來,則又看見雲傾憤怒的眼神,「呃……」
這倆人真是天生冤家,這樣也斗,那樣也斗,稍微偏心一點斗不行!小春開始覺得讓這二人一起同行,真是天底下最糟糕的主意了。
小二送了豬耳朵和竹葉青上來,移轉了蘭罄的注意力。
小春連忙抓住小二,想著該如何把四周圍凝重的氣氛驅散。
「對了小二哥,打探一下這裡離銘城和涵揚還有多遠距離。」小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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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沿官道一路下去,大抵七八天左右就到銘城,銘城再南走三四天,便是涵揚了。」小二說。
「那大概還有半個月左右的路程。」小春喃念著,算著大概何時能回到神仙谷。
聽鄰桌几些人都在話著飛天蝙蝠如何如何,小春拉著店小二又問:「小二哥再問一下,這飛天蝙蝠究竟什麼來頭,很厲害的嗎?」
店小二緊張了一下,縮了縮脖子道:「客官您不知道,飛天蝙蝠的案子現下可是咱們城裡最重要的大事。聽說這yín賊每隔十日便犯案一次,每次做案前還大膽地在閨女房門口下蝙蝠鏢宣告。縱使閨女們逃了,十天內也還是會抓到。城裡頭已經有許多閨女不幸遭了毒手,但官府也沒辦法,所以現下是人心惶惶啊!」
店小二望了安靜不語的雲傾一眼,小小聲地道:「恕小的多嘴講一句,客官您這朋友雖然女扮男裝,但長得眉清目秀的,還是一眼就能看的出來。勸你們也別待下去了,趁天才剛黑,還是趕緊出城吧,否則讓那yín賊盯住了可不得了。」
蘭罄早已將人皮面具覆上,現下別人眼裡看到的,不過是一張平凡無奇的男子面孔。小二所指怕被yín賊盯住之人,便是雲傾了。
小春失笑,連忙道:「我這個朋友並非女扮男裝,他的的確確是個男子,小二哥您多慮了,飛天蝙蝠又不是瞎的,怎麼會分不清楚呢!」雲傾的確是貌美不可方物,被認錯也情有可原。
「真是對不住了客官……小的誤會了……」小二鞠了幾個躬道歉後,疑惑地又看了雲傾幾眼,才退下去,「明明就是……明明長得那麼標緻……」小二疑惑地喃喃念了幾聲。
「別放心上。」小春對雲傾說。
「你覺得我長得不好看嗎?」雲傾突然這麼問。
「嗯?」
「回答我。」
「沒人比你更好看了。」小春低下頭繼續吞面,口齒不清地說著。
雲傾有些高興了,他繼續吃著手裡頭的包子,道:「我喜歡聽你這麼說。」
看著雲傾這模樣,小春突然心虛了起來。雲傾這般相信他,而他卻還瞞著爹的那件事不說,這對雲傾而言並不公平。
「雲傾,你聽我講件事好不好?」小春囫圇吞完了面,打了個嗝後,有些猶豫地拿筷子攪著碗裡剩下的那一點湯汁。
「要我離開的話,我不聽。」
「與那無關。」小春說,「但你得要先答應我,聽了之後不許生氣、不許發脾氣、不許罵我、不許拿針扎我!」
「好。」雲傾不疑有他,應得乾脆。
「大師兄在我們離京之後才對我說我爹的事與你無關。原來他那日見你下不了手,就代替你下了手。」小春說得小小聲,頭低得快埋進碗裡頭去了。
「你說什麼?」雲傾掐爆了手裡那顆包子,裡頭的肉餡被擠了出來,蛋黃還掉到地上去。
「你答應過我不生氣……」小春自知理虧,聲音細小如蚊蚋,幾乎快傳不到雲傾耳里。
「蘭罄,我殺了你!」雲傾扔了包子,伸手揪住正喝著竹葉青的蘭罄,扯著他的衣襟將他提了起來,「你這混帳!殺了人還嫁禍予我,使我與小春誤會彼此。你害我差點沒了小春!混帳,我今日絕對要把你的手腳砍了,塞進瓮里用鹽漬,再把你眼耳口鼻刨開浸酒。」
蘭罄手裡的主業侵全潑到了雲傾的白衣上,他有些納悶地看著雲傾,而後問:「殺誰?殺了誰?」
「唉……」小春嘆了口氣,師兄早胡裡胡塗了,哪記得那些事呢?他遂道,「記不得了嗎?寧王啊,十四王爺東方羅綺!」說到爹的名字時,小春心裡又疼了一下。他那無緣的爹啊,此刻該是和娘團聚了吧!
「東方羅綺?」蘭罄想起了這個人,他臉一偏,往旁邊測去,不看小春也不看雲傾,說道:「東方羅綺不能殺……他是小春的爹……不能殺……」
小春猛地抬起頭來。
雲傾更是詫異。
小春不敢置信地再問:「你沒殺他?」
蘭罄雙唇緊閉,雙眼轉啊轉地,就是不開口,也不看雲傾和小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