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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婚時去鬧場,還搶了人家老婆,這事的確只有師兄做得出來。」小春喃喃念著,「不過搶人老婆做啥呢,難道搶回家生孩子?」

    想著想著,小春自己也大笑起來。蘭罄心裡只有雲傾來著,不可能的!

    入了藥房,看了看灶上小火熬著的藥糊也大概快好了,小春拿出一件染有他血的破碎衣裳,挑了幾處沒沾塵土髒污看起來還算乾淨的地方,用剪子剪了,把那幾塊血衣扔進鍋里一起熬。

    跟著再跑到後頭堆藥的柜子里東翻西找,找著了好東西,笑嘻嘻地抓了幾隻又肥又大的,扔進鍋子裡。

    「你在做什麼?」

    雲傾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春見他突然站在自己身旁低頭往鍋里望去,嚇得嘴一張,包子就這麼往下掉。

    雲傾伸手接住包子,省得這顆被咬了一口的肉包毀了他整鍋的藥。

    「你怎麼走路都沒聲的!」小春鬼叫鬼叫的。

    奶奶的,他膽子可小了,要多嚇幾次,被嚇出他爹那樣的心疾可怎麼辦!

    「也不知你在想什麼,魂都不在身上,連我進來也沒聽見。」雲傾哼了聲。

    雲傾拿著勺子往鍋里撈了撈,撈出幾片殘破碎布。  

    「這是什麼?」雲傾問。

    「衣服!」小春把包子拿了回來,咬了口,含糊地說。

    「我當然知道這是衣服,我問的是你加衣服進鍋里熬做什麼?」

    小春頓了頓,抬了抬眼吶吶地說:「就……你也知道我是藥人啊……藥人連放個屁尋常人聞了都會精神百倍……血又為精氣之源……對你而言是最補的……」

    雲傾突然想起那日遇襲之後小春換下的血衣,他本來要往馬車外丟的,誰知卻讓小春搶了回去。

    雲傾又看了看小春腳下那坨又黑又髒,髒得根本看不出本來顏色的破布衣裳,一張雪白的臉頓時青了青,聲音提高不少,都抖了起來:「你居然敢讓我吃這種髒東西!」

    「呃……我有小心挑沒很髒的剪下去熬了的……其實煮一煮味道根本沒有差別……你聞不出來的……」小春陪笑道,「更何況藥人的血真的很補,浪費了不好啊!」  

    雲傾額上青筋明顯,看來都快爆了,他氣得把勺子扔回鍋里,一雙眼冷冷的往小春瞟,卻在這時,發現噗噗冒著濃稠泡泡的藥汁滾了滾,浮出了一隻四腳朝天、舌頭吐出、翻了白肚的大蛤蟆。

    雲傾的眼睛瞬間「噔」地瞪得比銅鈴還大。

    浮出一隻之後,緊接著第二隻、第三隻跟著浮了起來,只只是死狀悽慘樣貌駭人,看得雲傾差點沒吐出來。

    「你讓我吃這種東西?!」雲傾振袖一揮,頓時一陣勁氣發出,整個燒得炙熱的陶鍋應聲碎裂,藥全數灑了出來。

    「唉呀!」小春被噴出的藥汁燙到,疼得不停地上下猛跳。

    雲傾哼了聲,轉身離去:「與其吃這種醜陋無比的東西解毒,我不如毒發身亡得好!」

    「唉、雲傾、雲傾你別走啊!」小春一邊跳一邊朝雲傾迅速離去的背影喊著,「這是我好不容易叫人找來的千年蛤蟆王啊,怎麼說也是百年難得一見,十分珍貴的啊,你別發脾氣了!更何況死都死了,藥也熬了,你怎麼狠心叫他們死的不明咧,好歹也先嘗個一口試試啊!」

    「你再敢在我藥里亂放那些東西,下一次我就真叫你死的不明不白!」雲傾氣得回頭向小春大吼。  

    「唉……」小春嘆了口氣,「可就只有這些劇毒無比的毒物才能克得師兄那些雪蜘蛛、五彩蜈蚣和亂七八糟兇猛得不得了的毒啊……以毒攻毒……而且越丑的才越毒你不知道嗎?別這麼挑了行不……」

    之前在烏衣教被大師兄強餵月半彎時,那顆藥小春好不容易吐了,也小心翼翼地藏起來。經過這些日子反覆鑽研思索後,發覺只有兵行險招以毒製毒,才有可能完全化解雲傾體內的毒性。

    但云傾這好潔之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要他把蝦蟆王吞下肚,簡直和要他十年不許沐浴渾身髒兮兮的一樣困難。

    看來以後用來熬藥的藥材得先拿菜刀剁到面目全非才行下鍋了。

    73

    小春轉頭看了眼後頭那些放在藥櫃裡頭,更不能拿出來讓雲傾看到的斑斕蛇鼠和丑不啦嘰的毒蟲,無奈地想著。

    美人有令,出了這寢宮再回來,沒洗個乾乾淨淨不許近他身。

    小春乖乖的沐浴淨身完後,服侍雲傾吃藥,這才滾上床去準備就寢。

    「你今天上哪兒去了?」  

    小春正往床鋪裡頭爬時,雲傾突然發聲問道。

    「噢……嗯……去了那個……湮波樓……」小春躺下蓋好被子,翻過身去面對牆壁,囁嚅地道。

    「轉過來!」雲傾說。

    「噢……」小春乖乖轉過身去。一躺好,咫尺之距便是雲傾天仙似的臉蛋,小春迷懵了好一會兒,忍不住又露出傻笑來。

    「你去jì院幹什麼?」

    雲傾一對亮澄澄的眸子盯著小春看,裡頭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似乎就能直接看入雲傾的心底,小春望啊望地,真是喜歡煞這對冰清玉眸了。

    「發什麼愣,快回答我的問題。」雲傾一巴掌呼上小春的臉蛋,但卻只是輕輕落下。

    只是清脆的巴掌聲不響也不亮,甩起來小小聲的,說是輕撫還差不多。

    「唉,「小春回過神來,嘆了口氣道:「說到湮波樓我倒還沒問你,你派人跟著我是什麼意思?」

    「我……」雲傾沒料小春會理直氣壯地反問,一時語塞堵住了,竟答不出話來。  

    「我得先問問清楚,我來你這裡,是作客還是當犯人的?你把我放在哪個位置上、置我於何地?我是不是每回出門都得讓你的人跟著,去哪兒回來了都得讓你知道?」小春噼里啪啦地問了一堆。

    「……」雲傾垂眸,淡淡地道,「京城不比其他地方。」

    「所以一定得幾個穿白衣的整日跟著?」小春又道,「那你說是他們武功高還是我武功高,要真和什麼厲害的角色打起來我死一次他們得死幾次?再者,我如果不想讓人跟,你派多少也是會像今日那倆人一樣,昏在湮波樓口讓人抬回來。」

    「……」雲傾不語。

    「不說話了?」小春偏頭問。

    「隨你。」雲傾哼了聲。

    「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放心我的,我可真的不懂了。」小春疑惑地說,「不就是出個門透透氣,有什麼好派人跟的?我既然答應替你做解藥就不會食言,每回出門也都在你服藥之前回來,你到底還不放心些什麼?」

    小春這麼問,雲傾也無法回答。

    或許他心裡從始至終就無法相信小春會為他留下來。

   

    從來沒信任過人,突然一個人生生冒出來叫自己要相信他,雲傾就算再努力,也無法說服自己真真切切去相信。

    「雲傾……」小春嘆了口氣,有時也是摸不透雲傾在想些什麼,他跟著說,「我又不會跑,你何必這樣防著我?」

    「你不懂。」雲傾閉起了眼,「睡吧!」

    「可是你還沒回答我,我究竟是端王府的客人,還是犯人?」小春戳了戳雲傾細滑的臉蛋。

    「你什麼都不是。」

    雲傾這麼說,害小春的心突然窒了一下。

    「你是我的人。」雲傾神色平靜地說,「與端王府無關。」

    小春忽而笑了。

    嚇死他了,真是!

    他還真以為雲傾說自己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

    幸好後頭還有一句話。'胸口小心肝砰砰地直跳,方才那一驚實在忒大,害他氣息都有些不穩了。

    是說自己何時變得如此不堪一擊了,美人不過是隨隨便便的一句話,輕描淡寫,卻便能叫他心緒大亂無法自己。

    這下……這下真的是糟糕了……  

    自己怎麼竟如此在乎起眼前這個人來了呢!

    「雲傾……雲傾……」小春低低嘆息著,「……唉……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雲傾無聲。

    小春見對方沒了反應,便也跟著閉上眼睛,但在床上翻了幾翻,卻始終無法入睡。

    小春又睜開了眼,往雲傾那裡挪了挪。

    「雲傾,你還醒著嗎?」他問。

    「別吵了,快睡。」雲傾回道。

    「你身上還疼嗎?我替你渡渡氣好不好?」小春聲音輕輕軟軟的。

    「不必。」雲傾仍是簡單答道。

    「雲傾,其實我突然好想親親你,你讓我親親你好不好?」小春又往雲傾那裡挪了挪,直到幾乎要貼上雲傾的身軀,感受到他的呼吸吹拂在自己臉上為止。

    75

    「我會死……會死……會死……」  

    嘴上雖然這麼說,然而他卻悲慘地發現,自己現下的哀號聽起來,竟也和呻吟差不了多少。

    「嗚……」

    他在雲傾的擺弄下,細細顫抖著。

    被雲傾這麼一折騰,小春全身氣力耗盡、彈盡糧絕,一倒床便睡了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等自己再醒來都不知今夕是何夕,只能頂著兩個黑黑的眼圈,虛弱地坐在床沿等人端飯餵食。.用過了膳,雲傾還沒回來,小春想這人鐵定又是去忙朝里的事了。

    老皇帝現在性命垂危,也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下任皇位的繼承人就在這些皇子之中。他沒忘記雲傾也是諸子一員,這皇位不管在不在意,攸關未來之事,雲傾也是該安排一番下了床,侍女就立刻拿來襖子讓他穿上。

    不知雲傾是不是見之前他穿的那件紅棉短襖覺得好,接下來吩咐人替他準備的,都是這類樣式的衣裳。

    只不過長襖短襖不管是什麼襖,一律就都只是白色,雲傾自己只穿白的,又說他是他的人,於是連他也都只能穿白的了。

    換上狐毛滾邊熱呼呼的小短襖,小春對那侍女笑著說聲:「謝謝姐姐,麻煩你了姐姐!」

    見人家一下子整張俏臉羞紅起來,他才樂得哼著小曲往外走去。  

    端王府關犯人的地方小春早摸透了,他沒多久時間便溜進那個不見天日的牢房裡。小春躡手躡腳一間一間地找,最終還是讓他找著了關著四皇子東方齊雨的犯人房。

    「……」小春在牢房鐵欄外蹲了下來。

    「……」齊雨盤膝坐在糙堆上,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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