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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英雄大會不知道大師兄會不會出現。小春想起五師兄六師兄說大師兄在江湖上名氣不小,名氣不小的話便稱得上英雄,而英雄哪有不參加英雄大會的道理。這回趁機偷偷跑進去看,也許會遇上大師兄也說不定。

    不過……「上次鴇母說英雄大會是這月幾日呢……」小春苦思。

    「十月二十九。」雲傾音調依舊清冷,「你想去?」

    「嗯,去找人。」

    「找誰?」該不會是他口中的那個料峭姑娘?

    「我要找我大師兄。」小春想起那些黑衣人,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紛爭,既然雲傾被黑衣人追殺,那雲傾說不定也與江湖有關係,「對了雲傾,你也是江湖中人是吧!」

    雲傾沒有回答。

    「那你認識的人多嗎?你認不認識我大師兄?」小春也不理會雲傾一而再的沉默,只是雙眼發亮,直直望著雲傾。

    「你大師兄又是誰?」一會兒料峭姑娘,一會兒他家師兄,雲傾被小春搞得有些浮躁,這人嘰哩咕嚕不停繞著英雄大會的話題打轉,英雄大會對他而言就真的如此重要?

    「我大師兄叫石頭,你聽過嗎?」小春興奮地說。

    「……」雲傾半晌無語,後道:「沒聽過。」

    「咦?」小春臉垮了下來。

    料峭姑娘是說叫石頭的人太多,雲傾則是沒聽過,大師兄可真難找啊,偏偏大師兄又沒提過他本名姓時名啥!

    靜了一會兒不再談話,小春將心力放在鍋內的藥汁上。

    終於,亥時到來之前大功告成,將摻有化解春藥藥性藥材的黑色藥丸做好裝入雲傾的青瓶中,而之前試做的那些則全讓他當成零吃進了肚。

    「我替你做了新的。」小春笑嘻嘻的將青瓶遞給雲傾。

    「何故做新藥?」

    「因為那春藥實在太厲害了,我苦思兩日,終於讓我想到用黃連、龍膽糙替你化去藥性。另外我還替你加了些安眠糙藥,你只要每日亥時前服下,捱過那片刻輕微毒發,夜裡就能睡個好覺啦!」小春開心地說著。

    「你這幾天都不睡,就是在想這些?」雲傾拿著小春給他的青瓶。冰涼的瓷瓶因為方才被小春攥在手中,而渡了小春身上的熱度有些暖。

    雲傾胸口一緊,用力握住了手中瓷瓶。他不知道這個人為何要待他如此之好,這個人的一切所為宛若一道熱流,一而再再而三地從他冰冷的心裡划過,引起陣陣漣漪。

    「可惜我功力不足,無法解了你的毒,現下的做法也只是暫時替你壓製毒發之苦,對你真有些過意不去。」小春想及此,嘆了口氣,「要是能讓我拿到那毒藥……唉……你說那毒叫什麼名字?」

    「月半彎。」

    「對,要是讓我拿到月半彎仔細研究了,絕對能做出解藥幫你把全部的毒都給解開。」小春說,「另外,這藥也和之前的一樣,一次只得一顆,過了不好,之前的傷肝,這回是傷肝又傷腎,服得太多啊……」小春曖昧一笑,「怕你未來的媳婦兒會恨死我。」

    「為什麼這麼說?」雲傾不明白。

    「趙小春特製‘金槍一定倒藥丸’,不用吃多,只要一顆,服用過後縱使大騰蛟也成小土龍,叫你想起也起不來,每晚安安分分一覺到天亮,永遠不會再作怪。那個金槍是啥你懂吧,要不懂的話我給你解釋解釋……」他話還沒說完,就聽雲傾吼了聲。

    「趙小春,你居然給我吃這種藥。」雲傾神色鐵青。他只消看小春眼色,便猜測得出小春暗指些什麼。

    「唉,我這也是為你好。」小春無奈。雖然其中一半因素,也是為了自己著想。

    「傷肝傷腎叫為我好?」雲傾氣結。他就那麼不喜歡自己碰他嗎?

    「你是本來就註定傷肝,傷腎是後來。」

    雲傾臉色越發越是難看。

    突然一陣勁風迎面襲來,當下漫天梅花針雨隨至,密密麻麻猶若薄霧細雨罩下,叫人無處可躲。

    小春在房內抱頭鼠竄叫個不停,渾身都給雲傾美人扎滿了針,活像只慌張逃竄的驚惶小刺蝟。

    倆人這一鬧便不可收拾,雲傾就算時辰到了毒性發作,仍是叫小春不斷跳腳,後來還是小春不停求饒,這才平息了一場風波。

    睡前,小春突然記起晨間見到黑衣人的事情,翻過身對雲傾開口道:「差點忘了,我今天早上遇見……」

    「我知道。」雲傾入榻,閉了眼休息,「我手下的人看見了。」

    「原來你知道了啊!」聽到雲傾這番話,小春才察覺自己似乎也沒問雲傾到底是什麼人。他的手下趕來涵揚了,想必是自己出外的那些時候,雲傾和那些人聯絡上的吧!

    然而問或不問又有何差別。

    反正他認識的是眼前這個東方雲傾便成,至於這個人的身份地位為何,之於他而言則完全不重要。

    想罷,他帶著笑翻過身繼續睡去。

    16

    自從「金槍一定倒」救世良方小藥丸不辱使命發揮功效之後,小春著實過了幾天好日子。

    但是雲傾看著他的目光卻越來越奇怪,似乎想吃了他似的,小春被看得心底發毛,怪怕的。

    二十九這日小春剛把前晚放涼的最後一批藥丸放進雲傾的瓶子裡,一大早就不見蹤影的雲傾就從外頭回來了。

    「收好了。」小春將青瓶和一塊烏木牌交給雲傾,「這裡是三個月的份,期間我會盡力替你尋找徹底解毒的方法出來,這段時日內你尚無性命之憂。三個月內如果我沒來找你,那你就拿著這個牌子,到天涯海角的神仙谷找我師父,他會先幫我壓住你體內的劇毒。」

    烏木牌子上什麼雕刻花紋也沒有,就只是塊沉木,上頭還系了條桃紅色棉繩。

    「收好了。」小春叮嚀道:「很重要的,千萬別亂丟。」

    雲傾凝視著烏木牌子好一會兒,他似乎是小春長年不離身的東西,他還能聞到上頭淡淡的藥味,和小春身上那股異香如出一轍。

    將令牌系在腰上,雲傾一把抓住小春的手,拖著他便往門外走。

    「我等會兒有事情,你要做什麼?」小春連行囊都還沒來得及拿,就被雲傾拉下樓。

    晌午的蘇雪樓仍有些三三兩兩的客人,雲傾扯著小春一出現,廳里那些人就愣了,眼光瞪得發直,又看看小春,又看看雲傾,不曉得哪裡來的美人,竟出落得如此天仙絕色。

    一個滿身酒氣的劍客才張大了合不攏的嘴往他們走來,雲傾連頭都沒抬直接就祭出了無影無形的暗器。梅花針入骨三分見血封喉,小春見那人臉色開始發黑,便彈了顆專解針毒的藥丸入那人的嘴。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我真的有事!」被塞入門外守候的馬車裡,小春無奈地說了聲。

    「跟我走就是了。」雲傾也不想解釋。

    馬車是尋常馬車,車夫則是穿著白衣的不尋常人,小春猜測這應該是雲傾的手下吧!

    雲傾這時穿著白緞子,衣袖領口袖處精工繡著淺白清風流雲,髮絲用白玉束髮冠挽了起來,同色穗子由腦後垂下。行動處衣袂飄飄、氣質澄淨,如同芙蓉出清水,無須雕飾便已麗質天成。

    小春一看,呆了半晌有餘。

    雲傾這個人,無瑕純淨得仿佛神仙般,一點都沒沾染上紅塵俗世的氣息。

    男人生得這麼美,真是造孽啊!若非曾經親眼看過、親手摸過,這樣的一張臉,絕對會叫自己無力抵抗,死纏爛打也要留在他身邊從早到晚,欣賞個夠。

    就這麼呆了又呆,待小春回過神來,馬車已然停歇。

    小春掀開布簾一看,喝,不得了,大門口氣派恢弘的牌匾上鐵i銀勾地寫著「綠柳山莊」。

    綠柳山莊外陸陸續續有著勁裝打扮的江湖人士到訪,人家俠士們多是騎馬或步行,像他們這般搭著馬車的還真沒看見。

    門仆恭敬地收起馬夫遞出的英雄帖,隨即有個上了年紀的管家迅速出迎,領著馬夫駕車進入另一獨立的迎賓閣停放。

    車停下來後管家還想說些什麼,馬夫便道:「我家七爺這次出門不願張揚,請告知司徒莊主無須相迎。」

    待小春和雲傾下了馬,那作為底下人的管家和馬夫早恭敬地退至一旁。

    「你要送我入綠柳山莊怎麼也不告訴我?」小春笑嘻嘻地問著雲傾,「我本來還在擔心該怎麼混進來呢!」

    「反正順路,到了你自然知道。」雲傾只是不曉得該如何講明,他以前從來也沒對任何人解釋過任何事。

    「真是多謝你了,你幫了我一個大忙。」小春笑得開心挨住雲傾,這回也不等雲傾扯他手,拉著雲傾衣袖便往裡頭走去。

    雲傾臉頰突然染上一抹困窘薄紅。

    這趙小春桃花眼勾人,每每一笑,便讓人片刻失神沒了主意。此次綠柳山莊之行烏衣教那個混帳不知會有何動作,他本不該帶小春來的,但之前小春向自己告辭時,他整個人都亂了。他那時只想著與其讓這個人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不如將他放在身邊。

    趙小春到底何許人也、有什麼值得讓人在意的地方?雲傾每每以為這個人的價值在於他的解毒本領,他留下他,只是為了這個人有所用途棄之可惜,但只要一見到這個人的笑,自己就又迷惑了。

    雲傾始終想不透,想不透為何那笑靨會讓他想到春里桃花,粲粲然地,叫他移不開眼、恍然失神。

    17

    涵揚的綠柳山莊,武林百年大家之一。

    當今世上天下三分,一為受命於天的當朝天子;二為行事詭譎殺人如捻蟻的魔教烏衣教;三便是江湖上人人推崇,以維護武林正道、鋤強扶弱為責的綠柳山莊。

    只是如今道消魔長,當今天子纏綿病榻重病臥床,諸子奪嫡朝政紛亂,烏衣教妖孽越來越加壯大,不僅一月內掃平與其對立的三山十六門,更血洗漕幫奪取水路漕運控權,此次英雄大會便是見此況堪憂,以綠柳山莊為主,加上各大門派共同號召武林群雄,齊心合力對抗魔教烏衣教。

    跟著正在給自家初出江湖的兒子講解天下行事的老伯來到設宴款待眾人的正氣廳,小春一個回神,才發覺已經是用午膳的時候。

    回頭想問雲傾要不要入座吃點東西,卻見綠柳山莊的老管家領著雲傾走得老遠,他這一望,剛巧望見雲傾身影沒入轉角處。

    想想雲傾多半是不喜歡和他們這些渾身臭味的臭男人相擠一堂,或許是到外頭去透氣,老管家對雲傾的態度頗為恭敬,想必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堂上正中一身華服的司徒無涯大義凜然地說著魔教妖孽如何殘害武林同道,從西北漠血門談到東南桑劍派,十大罪狀一一數來,講得那魔教教主蘭磬一日不死,正派中人便一日不得安心,天天夜夜都要煩惱有沒有穿黑衣的烏衣教弟子偷偷潛入臥房,趁他們睡著時割下他們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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