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可剛才……她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家跑,又耐不住想起剛才自己看見的季蕭與沈淮的姿態親昵。他們兩個男人,莫不是,莫不是……王婆子越想越心驚,一邊愈發覺得季蕭噁心,一邊又暗自慶幸自己好歹管住了兒子,沒讓季蕭這小精怪將她家阿川也勾到這歪門邪道上頭去。
季蕭與沈淮一道進了屋,阿元坐在自個兒的小木桶里擺弄玩具,抬頭見了季蕭,立刻高興起來。
“爹,來,”他伸手招呼。
季蕭走過去,他就從自己兜里掏出半塊壓扁了的糕點,硬是想給季蕭塞到嘴裡去。
季蕭將阿元手裡的糕點取下,又笑著在他的小胖臉上親了親,“髒了,下回不好放在衣服裡面,知道嗎?”
阿元似懂非懂,只笑嘻嘻的也要親季蕭,父子兩個一時笑鬧作一團。
沈淮站在一邊帶笑看著,心中只覺如飲了蜜糖一般甜,又覺得自己這會兒實在可能是在做夢,否則怎麼眼前都是夢裡才會出現的季蕭在晃來晃去?
他是習武之人,耳力強過普通人數倍,不過剛才在外頭,王婆子與季蕭說的那些話,雖季蕭用十分肯定的答案回答了,沈淮卻也不敢完全確定季蕭的心思。
他略一思索,出言試探道,“阿蕭可聽說了吳家的事情?”
季蕭回過頭,愣了愣,眼中有些迷惘,“吳家?”
“吳家因著先帝的一些牽扯,給判了罪,不分老幼一個不落的抓了起來,案子是我管的。”沈淮字字刻意,說完後看著季蕭的神色,不放過上面一絲的變化。
至於陳江川,想到他,沈淮在心頭冷哼一聲。陳江川這樣的人沈淮素日裡見得多了,京城之中可不少這樣的。自己斷然不必用最蠢也最容易讓季蕭懷疑的手段,他可以輕輕巧巧的將人拎到天上,鬆手時自然也能看他摔成肉泥。
可中間的這些事情,季蕭一件都不需要知道,連那肉泥,他也不必瞧見。
季蕭也不知沈淮怎麼會忽然和自己說起了這些事情,不過他既然說了,他想了想也就應道,“既然是這樣,那,吳家人必定是罪有應得的,原來晉和這些天忙的是這個,我這些天好好管著阿元,不讓他去擾你。”
季蕭臉上全然信任的神色做不得假,沈淮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又升起一股狂喜,實在是想抱抱親親摸摸都不夠。
“這事情差不多也辦完了,”沈淮雙手環胸,盯著季蕭蹲下時挺巧圓潤的臀型,目光逐漸火熱,聲音也低啞起來,“這兩天,我空閒的很。”
閒的夜夜發夢頂著雨上瓦溜房看著肉解饞啊!
沈淮咬著牙,強忍住此時湧上來的*,也壓下想將季蕭就勢扔到邊上床上扒了衣服睡他三天三夜的衝動。他調了自己的內息,約莫四五息的功夫,才逐漸平靜下來。
季蕭回頭粲然一笑,“那,那正好,我後天想去城外的靈泉寺求給阿元求個平安符,我自己出不去,晉和你有法子嗎?”
這回出去,季蕭不僅盤算著要給阿元求個平安符,沈淮的平安符他也一起記掛在了心裡頭。
而沈淮經季蕭這麼一說,才想起自己曾隨口編過的這個瞎話。
他到底能裝,此刻頓也不頓道貌岸然的便點了頭,“我陪著你去,想來他們也會給我些面子,正好我也一起去出去轉轉。”
季蕭見沈淮答應,很是鬆了一口氣,心情更是轉好。
等到夜裡,兩人帶著阿元吃了一頓熱乎乎的牛肉火鍋,更將心防松下。季蕭沒了心事,睡得早也深,沈淮因此得了不少好處,隔天美的似乎要飛上天。
時間轉到要往靈泉寺的一早。
去年這時候季蕭是和劉嫂子一塊兒去的,今年劉嫂子也想著他。她怕季蕭一個人沒有什麼陪伴,一早便來敲門,卻給幾個侍衛唬得有些瑟縮。
“哪兒去?”
她猶豫想走,給小五瞧了一眼卻又頓住,用不太熟練的官話說了來意。
這一番折騰,等和季蕭沈淮一起坐到馬車上,她還和做夢一般,又是怕又是喜。
這麼好的馬車,她都沒在平陽縣見過,此刻自己竟坐在上面。
沈淮閉目養神,沒開口的意思。季蕭坐在他身邊抱著阿元和劉嫂子斷斷續續的說話,其中也不過是柴米油鹽的價錢,東街西街的鋪子。
這些話放到旁人身上沈淮都只覺得無趣,可他偏偏覺得季蕭嘴裡的每一個字眼都極有意思。他正耐心的聽著季蕭絮絮,說話間馬車卻急急地停了,沈淮的雙目簌的睜開,一手按在了腰間的刀上,姿態防備。
“別動。”他輕聲道,一手按住季蕭,一邊謹慎的聽著外頭的動靜。
“爺,”安遠騎著馬將車攔停,他飛快的從馬上跳下,難得狼狽氣喘。
聽見是安遠,沈淮的神色鬆了松,他對季蕭略一示意,彎腰推門往外走。
車外的安遠快步過去在走出馬車的沈淮耳邊低聲道,“萬歲爺來了。”
第32章 嘿,露餡
“這院子和我從前住的那個真像,”藺羨站在院子裡轉了一個圈,從瓦楞看到地磚,雙目炯炯,面上帶笑,她說完這句又回頭看一邊站在廊下的男子,歪了歪頭笑問道,“阿馳,你覺得這處怎麼樣?”
沈馳背手站著,此刻正滿臉的不高興,他沉聲道,“阿淮竟住在這樣的地方,下頭一個個的也不知勸勸,他從小脾氣多,要這個又想那個的,如今也是個說風就是雨的性子,沒人管著就不像話起來。”
藺羨緩步向他走去,邊走邊說,“你這性子,我看就算阿淮到了四十歲六十歲,你都放不下心來,這處院子與他行軍打仗來說,還算得上簡陋?他早就不是那個你從小抱著牽著的小娃娃了。”
沈馳的手給走到面前的藺羨牽住,他的面色略緩和了些,可到底還是不放心,“他怎麼說都才二十,我不顧著他,誰顧著他?”
“我啊,”藺羨滿不在意的頂撞皇帝,她拉著沈馳的手往屋裡走,環顧一圈後奇道,“這屋裡怎麼冷冷清清的,不像個有人住的樣子。”
今春站在一邊這才介入兩人的對話低聲回稟道,“回皇后娘娘,爺平時鮮少住在這屋,通常是睡到隔壁屋裡去。”
聞言,沈馳面色一下又黑了,罵道,“本就老鼠洞一般的地方,還要與他人擠在一處,那還怎麼睡得好?”
藺羨撲哧一聲笑了,她故作生氣的推開皇帝的手,扭過頭去道,“阿馳你既然這麼說,那咱們夜裡也不好睡在一處,免得你嫌太擠。”
沈馳的臉色一時僵住,有些後悔,可說出去的話又收不回來。他抿唇,對自己的妻子毫無辦法,只好放下皇帝架子攔住要走的藺羨道,“阿羨,我們怎麼一樣呢,阿淮他……”
“阿淮他是你的寶貝弟弟,心頭肉,誰都比不上。”藺羨抬了抬下巴打斷沈馳的話輕快道。她轉身也沒等皇帝,隨即兀自往外走。
沈馳連忙追上去,“你自然是比得上的,”
藺羨忍著笑,停下腳步朝著門口怒了努嘴,“我哪裡比得上?喏,你的小心肝回來了。”
皇帝偏頭一看,恰見沈淮匆匆進門。他立刻斂了斂神色,做出一副兄長的深沉,按捺著上前仔細瞧瞧自己弟弟的衝動,站在原地等著沈淮到自己面前。
期間抽空又附在藺羨的耳邊辯白一句,“我的小心肝就你一個。”
藺羨假作沒聽見,眼底卻笑意滿滿。
不等到兩人面前,沈淮即遠遠笑道,“哥哥和嫂嫂來的匆忙,誰將你們帶到了這裡?這處院子簡陋的很……”
沈淮心裡清楚皇帝是不會滿意季蕭的,與其讓他現在就為難季蕭,倒不如先應付過去,等自己確定了季蕭的心意再作後頭的打算。
沈馳卻不等沈淮說完,沉著臉道,“你也知道這處簡陋,自己怎麼住的歡暢?”
沈淮不惱也不怕,停在沈馳面前與藺羨抱怨道,“嫂嫂近來將哥哥的脾氣縱的越發大了。”
“沒辦法,”藺羨攤攤手,滿臉無奈,“誰讓他是我的小心肝呢?”
她話才說完,自己忍不住毫無儀態的哈哈大笑起來。沈馳的臉色一時通紅,卻又因為藺羨嘴甜而半點無法發作,院子裡氣氛融洽。
另一邊馬車上。
因沈淮剛才走的匆忙,季蕭心裡有些不□□穩起來。
雖然沈淮說過已經交代下去,他還是擔心自己萬一出城給攔了下來那可怎麼辦?
阿元不懂他爹的憂慮,只在馬車裡亂爬亂走,這裡瞧瞧,那裡看看,處處都覺得新鮮有趣。
“也不知這門禁有沒有好些,”季蕭忍了忍,還是嘆了一口氣與劉嫂子說起自己的擔憂來。
劉嫂子聞言愣了愣,“什麼門禁?”
季蕭見她面色驚奇,自己也有些疑惑起來,“就是不讓出城的門禁啊,不是說這一兩個月出城難嗎?”
他自沈淮那裡得到這個消息,因著沒有絲毫的懷疑也沒有和外人有過交流。可此時劉嫂子的反應和說辭卻是大大的出乎季蕭的意料。
她瞪著眼睛笑道,“你哪兒聽來的這等胡話,我隔上三五日就要下鄉一趟,次次都是順的,可從沒有一次給人攔下來過。”
季蕭怔住,“當真?”
“嫂子用這個騙你幹什麼?”劉嫂子滿不在乎道,“你一會兒下車隨便問問,看看有哪個出城被攔住的,或不然等到了城門那裡你看看會不會攔住咱們。”
可如果是這樣,沈淮為什麼要騙自己?季蕭心裡一時疑惑難解,可又實在想不出什麼因由,只得先將這個結藏在心裡頭,暫作不解。
等到了城門口,果不其然,守城士兵見了這華麗的座駕,連話都沒有多問兩句,便將人隨意放過。
在劉嫂子一臉“你瞧如何?”的神色中,季蕭的臉色慢慢黯了下去。
王婆子將盛著豬食的勺子一翻,裡頭的糊糊就嘩啦啦的掉了下。豬窩裡的三隻小豬仔拱成一堆,哼哧哼哧叫的熱鬧。
“一日日就知道吃,也不見長几斤肉!”王婆子咬著牙罵道,將那勺子重重的磕在了柵欄上。
陳江川昨夜喝了些酒,在這樣吵鬧的聲響中醒來,不免皺了皺眉頭。他穿好衣服走出房門,正迎上王婆子的笑臉,“阿川醒啦?我給你留了早飯,快去吃了。”
陳江川揉了揉額角,腦中閃過幾個記憶的片段,似乎是王婆子昨夜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