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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蕭無奈的點點頭,“王嬸子,你去看吧,我這邊周顧著生意走不開。”
王婆子見季蕭不為所動,這才扭了扭腰,“好吧,那我去了。”
酒館門前的行人本就不多,這“熱鬧”一來就更少了些。季蕭百無聊賴,陪著阿元又發起呆來。
晉和早上給人匆匆找去時沒說什麼時候還來,他還會不會來?
季蕭耐不住想到沈淮,卻又極想阻止這股思緒,顛來倒去的就覺得自己沒用,連自己的一點兒心思也管不了。
正思索煩悶著,外頭卻傳來一連串動靜。季蕭聽了一會兒,沒見結束,反而越發響了。連木桶裡頭的阿元也支起腦袋想要鑽到外頭看看。
季蕭從小窗口探出頭去,發現是隔壁院子傳出的聲響,來來往往不少走動的人。
隔壁院子裡住著的是一對夫婦,有些年數了,這會兒怎麼看著像是要搬走?
季蕭與他們也算有些熟識,忙抱起阿元走去看看。
那對夫婦正站在院外,面上帶笑瞧著院裡一群侍衛打扮的人搬來挪去的。一見季蕭出來,他們也主動與季蕭說話,“季老闆,你快去問問他們還要不要買院子,也不知哪裡來的傻財主,價錢給的極高,一轉手都夠買個三進三出的大宅子了!”
季蕭奇道,“怎麼,怎麼還有這樣的事情?”
“可不是?前頭我們正準備做午飯呢,就進來一個官爺,說話卻是客客氣氣的,一口官話真是好聽,錢給的也十分利落,我們左右想想,買個差不多大的宅子還能剩下幾百兩,那不如就買個大些的,留著給小虎當老婆本!”
兩夫妻說到這裡,給院內的人叫去,只留下季蕭一人站在原地。
買賣是筆划算買賣,可這後頭的人莫非是傻了?
季蕭左思右想不的門路之時,身後一隻大手將他拉過,沈淮面上帶笑,湊在季蕭耳邊道,“阿蕭可用過午飯了?”
季蕭還沒說話,阿元卻聽見了飯字,連連道,“飯,飯。”
沈淮大笑,“瞧著阿元便知道你們沒吃過,這小饞蟲。”他伸手颳了刮阿元的鼻子,另一隻手卻依舊極近的扯住季蕭的衣袖。
阿元嘿嘿一躲,因著聽見吃飯也就多了幾份好脾氣。
季蕭卻看看沈淮又看看一邊為沈淮提著食盒的小廝,有些想通了,他略睜大了眼睛問,“這處院子,是晉和你買的嗎?”
“我左右沒有地方去,更沒有什麼朋友,倒不如過來與阿蕭在一處,阿蕭總不會嫌我吧?”沈淮臉皮厚,此刻裝出些可憐神色,季蕭原猶豫的說辭便心軟了下來。
“不嫌棄的,不嫌棄。”他嚅囁著,紅著臉低下頭去。
第22章 嘿,做夢
“拆了這門再封上,中間這堵牆也給我拆了。”沈淮站在新買的院子中間,指揮著手下恨不得將這院子拆了重建。
季蕭抱著阿元站在一邊,顯得很是憂心忡忡,他忍了又忍,還是耐不住,小聲問道,“晉和你要把這堵牆拆了?”
兩個院子本來就是一牆之隔,如要拆了這堵牆,兩個院子就合二為一中間沒有隔斷了。
沈淮一臉恍然大悟,“我忘了這院牆也有阿蕭你一半了,”他停了停,伸手拉住季蕭的手腕,緩聲似是商勸又似是求情,“阿蕭,我一個人住一個院子,心裡總有些不安,如若打通了,咱們平日裡也有個照應,不過你若是不想,我也不強求的。”
他的眉目苦惱,眼睫眨動兩下竟和阿元有股子難說的神似,季蕭一愣,便聽到耳邊一聲悶響,那看著很結實的院牆給幾個侍衛兩腳踢了個乾乾淨淨。
季蕭抿了下唇,別過臉躲過沈淮專注又帶些撒嬌似的目光,無奈道,“好,好吧。”
阿元豎在季蕭懷裡,專注又好氣的看著一院子陌生人手腳利落的進進出出。他一下撅嘴,一下抿唇,一會兒又耐不住往自己父親的懷裡躲。
不過一下午的光景,兩處院子就裡里外外變了個樣子。
季蕭聽著屋後終於漸漸停歇下來的聲響,瞧著外頭黑下去的天色。有些煩惱的看著木桶里自己玩耍的阿元。
他擋不住越走越近的沈淮,可又打從心底里因為這事情感到憂慮,兩相折磨下一會兒雀躍一會兒揪心,實在難受。
正思索間,窗口一道黑影閃過,季蕭定睛一看,是個模樣端正的小侍衛。他面無表情,開口道,“季老闆,我是來收食盒的。”
季蕭連忙站起來,取過一邊沈淮中午留下的食盒,從窗口遞了出去。小侍衛取了食盒就要離開,季蕭趕緊叫住他,有些猶豫的問,“這位小哥,請問,晉和他,是什麼職位?”
那小侍衛面無波瀾的看著季蕭,一板一眼的道,“不許說。”
季蕭才問出口心中就有些後悔,此時這小侍衛這麼說,他更不敢多問了,於是忙道,“是我失禮了。”
“不敢。”小侍衛低下頭去,停了一會兒,見季蕭沒再說話,才轉身離開。
季蕭被他這恭敬地態度唬了一跳,覺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搖了搖頭,抬手要關窗,又決定暫且將這事情放到一邊,回去好好划算划算秋後收糧後釀酒的事情,就見窗口又是突然站了一個人出來,直愣愣的瞧著自己。
天色已經接近全黑,季蕭冷不丁還給嚇了一跳。外頭的人卻是一本正經的盯著他瞧,兀自瞧了一會兒又問,“季蕭,季老闆?”
季蕭定睛看了一會兒,覺得面前的人有些眼熟,卻說不上在哪裡見過,“我是,您是?”
溫沖慡朗一笑,他伸手抬起季蕭關了一半的窗戶,身子往前一探,半個人便擠進了屋裡,而後單手一撐,整個人輕輕巧巧的就躍了進去。
阿元正抱著一隻木頭雕的娃娃玩耍,忽見面前一個人影襲來,小傢伙眼睛一瞪定定的盯住了溫沖。
季蕭心中一駭,連忙擋在阿元面前,十分防備的看著溫沖,“請問,你有什麼事情?”
溫沖是個直性子,時常忘了禮數。這會兒見季蕭神色防備才想起來,趕緊站直了道,“哎,沒什麼,就是,”他趕緊扯了個謊話,“我就聽那誰,就隔壁院子的那個,他說你家娃娃長得可好看,我就來瞧瞧,果然是好看的,我一把年紀還沒娶妻,就喜歡孩子,”
溫沖一邊說話一邊後退了兩步,只不過眼睛還是死死的黏在阿元身上。
嘖!在藥鋪里那一回他不過是看了一兩眼,這會兒就近瞧了,呵,那活脫脫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啊!溫沖看得心裡喜滋滋的,面上卻要強忍著不能顯露。這幅光景落在季蕭眼裡,便成了極其古怪的呲牙咧嘴要笑不笑。
他不僅沒放心,反而更慌了。
“溫、爺,您在這裡做什麼?”忽的一個低沉的男聲在不遠處想起。
溫沖與季蕭一起回頭望去,就見安遠站在外頭。
溫沖一見安遠就有些心虛,他撓了撓頭,乾咳一聲,“那什麼,我就過來看看,我走了,走了。”
他說著便照原路跳了出去,一溜煙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季蕭這才鬆了一口氣。
安遠上前,露出背後的食盒,遞給季蕭道,“季老闆,今天爺有些事情不回來吃飯,特意讓我打包了飯菜過來給您,也讓您夜裡先睡,不必掛念他。”
誰在夜裡掛念他!
季蕭性子使然,這話不會直接說出口,可面上卻因為這不能反駁便似默認的事情而透出些粉紅。
燭光微黃,美人含羞,不知內情的人只看一眼恐怕都要蘇了半邊身子。
“我,我要去做飯的,這食盒,你帶回去吧。”季蕭不願意承太多沈淮的情,擺手推脫。
安遠的態度卻不容退卻,他將食盒放在窗台上,又往後退了一步道,“季老闆,我是奉命辦事,您若是讓我帶回去,爺少不了要責備我的。”
另一邊,阿元則也非常不爭氣。
他站在木桶里,看見那遞過來的和中午一樣的食盒,便想起了中午的飯菜美味可口,連忙衝著季蕭喊,“爹,飯,飯,”
這不爭氣的小饞蟲!季蕭因此更不好意思,安遠卻似沒看到,低頭告了一聲告辭,離開了。
原本不大的院子因為兩邊連通,多了一絲空曠的味道。季蕭坐在屋裡陪著阿元吃了晚飯,出來倒水時瞥見另外一邊院子裡還有來來往往的侍衛,正往屋裡搬動嶄新的家具。他們手腳的動作極輕,見了季蕭也只低下頭去。季蕭在門口立了一會兒,抬頭瞧了瞧天色,轉身回到了屋裡。
睡到半夜,季蕭便迷迷糊糊做起夢來。他夢到兩年前那一晚與平王的事情,雖然是恍惚在夢裡,可是舌尖挑開他的唇瓣,手掌拂過他的身軀的觸感都太逼真。他漸漸睡得不太。安穩,摸摸索索的想要將阿元抱過去。半天才摸到,迷迷糊糊的就抱緊又睡了去。
第23章 嘖,心機
阿元是被一包尿給憋醒的。
這實在少見,通常來說,他的尿意總是在睡夢之中毫不掩飾的傾瀉而下,而自個兒則安穩的連手指頭都不挪動一下。
可今天早上,他到底是已經醒了。阿元的眼睛半睜半合,扶著床柱子慢慢的坐了起來。他的髮絲不太服帖,有一撮卷卷的翹著,瞧著便是一副呆樣。
“爹,爹!”他既已經醒了,便知道尿尿要去外頭,此時忙不迭撅著屁股邊爬動邊呼喚季蕭。
沈淮較常人五感敏銳些,阿元才叫一聲,他就已經睜開眼睛,不等阿元喊出第二聲,他就立刻捂住了懷中安睡的人的耳朵。
季蕭眉頭舒展,一隻手還放在沈淮的腰上,十分信任的抱著。他只忘了一點,阿元什麼時候長成了這般大?
“尿,尿了,”阿元憋尿憋得厲害,這會兒眼眶裡淚水打轉,可憐的都快要哭出來。他也管不得沈淮怎麼又睡到了自家床上,只見他醒了,便立刻知趣的改變方向,爬到了沈淮身邊揪住他的衣擺,急急地催促道。
沈淮小心翼翼的將季蕭的手拿開,又飛快的抱起阿元,才入手就覺察到一股子濕意蔓延開來,他連鞋也顧不得穿,一手提著阿元推開門就奔到了院子裡。
尿布一扯,阿元的尿柱飆出去四尺高,澆在乾巴巴的地上顯出一灘濕漉漉的痕跡。
阿元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沈淮抓著阿元尿的有些濕了的尿片也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一旁起了個大早來砌磚的侍衛們卻給這一幕弄得一動不敢動。
平王裡衣不整,髮絲凌亂,光著腳一手拎著一個奶娃娃把尿,另一手還握著沾了尿的布片,這奇景是撞了什麼大運能見著?眾人心裡又是驚又是怕又是忍不住偷偷的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