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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致在心裡自嘲了一下,不管是小飛還是刑飛,對他來說都已經不再重要了,他現在所關心的是另外的事情。
“黎先生,不知你現在是否空閒,我想向你打聽一下我四弟的事!”
”你要問祁老四的事?人都死了還有什麽好說的……”
”四弟他沒有死!”
沒想到黎亭晚竟然喚阿遠姓祁,他居然知道阿遠的娘家姓,他們兩個何時變得這麽好了?
而且慕容致不想聽別人說慕容遠死了,阿遠怎麽會死?在他心裡,永遠都有一個小小身影在圍著他打轉,那個總喜歡纏著他的人怎麽可以死?!
激動讓慕容致的手掌緊握成拳,白皙的臉盤也漲得通紅,心情激憤的人自然沒注意到黎亭晚倏然變色的神情。
”你怎麽知道他沒……”
還好話到嘴邊及時剎住,黎亭晚發現慕容致只是一時激動之言,他當然不會窺到他們的秘密,要是慕容遠知道他說走了嘴,還不知又要怎麽折騰他了。
”黎先生,也許你覺得我現在來問四弟的事很荒唐,可是人歿了並不代表他不曾在這世上停留過,他留下的東西我想一點點的都拾回來,所以請你告訴我好嗎?”
”先吃飯先吃飯,什麽事都等吃了飯再說吧,說起早飯我還真有些餓了,這就是早起的壞處了……”
黎亭晚打著哈哈把話題轉到了一邊。
早飯只是簡單的醃菜和米粥,可粥熬得軟軟糯糯,吃起來很香甜,菜也醃得恰到好處,裡面還加了不少辣椒,慕容致喜食辣,倒不覺怎的,黎亭晚卻用筷子將那些辣椒全撥到了一邊,嘴裡嘟囔道,怎麽會突然多出這麽多辣椒來,明知道我最討厭辣……
飯後黎亭晚自食其言,他丟下一句要去採藥的話,就一溜煙的飄走了,慕容致對這位神醫隨心所欲的個性萬分無奈,索性也追上去跟黎亭晚一起去採藥,誰知黎亭晚又說採藥是件靜心的活,結果一上午時間就在默默的採藥中度過。
不過午飯後黎亭晚卻在慕容致冷冷的注視下敗下陣來,嘟囔道:”好啦好啦,我講就是了,再被你這麽盯下去,我就快變成冰人了。”
黎亭晚是個喜言之人,話匣子一旦打開,就說個沒完沒了,從他們離京前喝酒,游花船的放浪,到邊關陣前大家暢飲賭誓的豪爽,光這些瑣碎之事黎亭晚就嘮叨了一下午,直到天色將晚,他還沒說到正題上。
不過慕容致卻沒打斷黎亭晚的嘮叨,因為關於慕容遠的一切一切他都想知道,違犯軍令帳前飲酒也好,跟朋友立賭約也好,這些本來慕容致深惡痛絕的事,此刻聽起來,倒覺得一貫風流成性的慕容遠也有他豪爽可愛的一面。
嘮叨了一下午,見慕容致始終一言不發,黎亭晚終於閉上了羅嗦的嘴巴,他喝著清茶不高興地說:”你有在聽嗎?我口乾舌燥的說了這麽久,你怎麽連個禮貌式的反應也不給?”
”我聽得很清楚,每個字,每句話都聽得很清楚!”
因為下午的長談,晚飯就吃得較晚,令慕容致萬分驚訝的是那飯菜他只吃了幾口便再難下咽,黎亭晚端上來的幾碟炒菜,老實說還不如什麽佐料都不放比較容易進口,看到慕容致古怪的表情,黎亭晚連忙道:”沒辦法了,我聊了一下午,已經這麽累了,哪有力氣做飯,不好吃也情有可原,再說,就是御廚,偶爾也有失水準的時候嘛。”
這不是普通的失水準吧?
不過畢竟住在人家家裡,又吃人家做的飯,自然無法挑剔什麽,慕容致低頭吃著夾生的米飯,卻聽黎亭晚又說道:”真那麽難吃嗎?不如下次你做好了,你們慕容家出來的不都很會做飯嗎?”
這話讓慕容致一愣,君子遠庖廚,他這輩子不要說做飯了,就是廚房的門都沒進去過,這麽一想,他就不能再抱怨黎亭晚的飯做得不好了,至少人家還會做,不像他,連做都不會。
慕容致只是單純把對方的牢騷當成擠兌他的話,而忽略了其中真正的含義,黎亭晚確實是想讓他做飯的,他還以為以慕容遠精湛的廚藝,作為他哥哥的慕容致也一定會炒得一手好菜。
可能是下午聽了許多關於慕容遠的事,晚上慕容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也難以入眠,他索性將慕容遠的骨灰罈拿出來,抱進了懷裡,也許這樣,他便感覺到阿遠會離他更近一些。
器皿的冰冷帶給慕容致一股清涼之感,讓他本來悸動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正熏熏然蒙起睡意,忽聽外面傳來開門聲響,然後腳步聲漸漸遠去,想是黎亭晚出去了。
這麽晚了,那個怪人出去做什麽?
對黎亭晚一些怪異的舉動開始見怪不怪了,慕容致並沒深思,他闔上眼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在之後的幾天裡,慕容致上午跟黎亭晚一起去採藥,下午聽他講述有關慕容遠的事,令他萬分不解的是,黎亭晚的廚藝非常不穩定,美味可口時可以讓人垂涎三尺,可難吃起來,便讓慕容致有種絕食的衝動,還好那些各種口味的醃菜是每餐必備的,實在難以下咽時,他就只吃米飯跟醃菜。
黎亭晚說話程度似乎比以前更加羅嗦,不過這僅限於在講述慕容遠的事情上,空閒時候,慕容致就在屋外的空地上舞劍練功,偶爾他也會去四處轉轉,不遠處的那曲瀑布景色很好,順著瀑布的流水直向前走,有一灣圈成葫蘆狀的清潭,潭水清澈通綠,如面銅鏡,將半邊景色都映在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