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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亭晚聞言大喜,碧荷風是京城頗受歡迎的酒樓之一,將酒樓臨時包下的花費自是不輕,而且半日間莫說請眾花魁齊聚芫湖,便是能得見一人,已是好大的面子,慕容遠不過是一個遊歷歡場的花花公子,他必不能在半天時間內做到此事,所以這場賭局贏的一定是他。
倒是尉遲楓老實,連連勸說大家聚會只為盡興,賭約只是玩笑,當不得真,黎亭晚哪裡肯聽他的勸,又爭著跟慕容遠擊掌做了賭。
看到黎亭晚自信滿滿的樣子,慕容致頗為擔心,慕容遠卻笑著勸他。
“三哥,送上門的財神爺怎能不請?你就等著拿銀子吧。”
傍晚金烏西沈,月升當空,當眾人到達碧荷風時,裡面已是燈火輝煌,宴席俱已擺置停當,黎亭晚第一個就奔了進去,聽酒樓老闆說慕容四公子已將酒樓包了下來,不由笑道:”祁老四出手還真是大方,光包這酒摟一晚就不下萬兩了,老三,你這四弟可是個花錢的祖宗,以後你可要小心盯緊了,別讓他敗光了家業。”
慕容致聽了此話,臉色便有些難看,從中午宴會散去後,他就再沒見著慕容遠,所以不悅中還有幾分擔憂,他倒不介意出錢為慕容遠充面子擺宴,卻對他請花魁來助興這種浮華奢侈的享樂頗為牴觸,他也知慕容遠喜好這口,以前倒也不覺怎樣,但現在兩人關係已是如此,便不想讓他再過那種整日醉生夢死的奢華生活。
也許該把府里一些事務交給他打點才行,鎖住他的心,不能讓他再這麽胡鬧下去了。
鎖情 29
月移星沈,酒樓四周已是紅籠高掛,來赴宴的除了慕容家的人之外,還有曾和慕容遠一起共過事的將領,大家陸續落座後,酒樓老闆便吩咐夥計上菜,很快各式菜系便擺滿了酒桌,陳年佳釀也被開壇擺上,一時間酒香菜香繚繞,將滿樓賓客熏得心神俱醉。
見到引人垂涎的酒菜擺在面前,黎亭晚哪裡按捺得住,他也不管東道主是否缺席,一個提議,便開了宴席,樓下正中早已候著的彈唱女子們見已開宴,連忙擺出手中樂器,纖指輕動,悠揚清亮的絲竹清音便隨之流淌而出,柔柔匯入賓客的歡聲笑語之中。
慕容致卻沒有心思去聆聽雅樂,他見月色漸沈,慕容遠尚不見蹤影,不由有些不安,他暗中吩咐隨身侍從去探聽慕容遠的下落,又將酒樓老闆喚來向他詢問酒樓的包價,他想今晚的費用必定不菲,他提前付了,也免得慕容遠過後在眾人面前難堪。
誰知老闆聽了他的問話後,卻只說了句,四爺已有了安排,請公子不必多慮的話後就躬身退下了,讓慕容致心裡有些微惱。
阿遠究竟跑去了哪裡?酒宴已經開席,他這個東道主卻遲遲不露面,實在是說不過去......
“快看,有煙花啊......”
叫聲把慕容致從沈思中喚醒,他抬眼望去,卻見不知何時酒樓正前方的窗欞已然大開,芫湖對面岸邊竟燃起了煙花,閃亮璨爛的煙花飛舞著縈上沈寂的天空,七彩輝煌的顏色交織在一起,便如在夜空上鋪點出朵朵奇葩。
眾位賓客紛紛立起欣賞美景,酒樓老闆卻在一旁解釋道:”各位公子,那是四公子吩咐燃的煙花,只為給大家湊個趣。”
黎亭晚本來還看得興致勃勃,待聽了此話,立刻便叫了起來。
“我們又不是來看煙花的,我們要看美人,祁老四許的要請各大行院的花魁來助興,花魁都還沒到呢,別以為拿些煙花便可矇混過關......”
若非記得慕容遠的命是黎亭晚所救,慕容致真想一腳將他踢下樓去,正在暗惱,忽聽身邊有人道:”在為慕容遠擔心?”
慕容致回頭看去,卻是易了容的刑飛,刑飛相貌太過出眾,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他每次出遊都會易容,只是聲音沒有改變,慕容致自然便聽出來了。
對於這個自己曾經喜歡過的人,此刻相顧,慕容致卻有種難以言說的陌生之感,他一時間不知該說何是好,便搖了搖頭。
刑飛卻是一笑。
“要是請不來人,慕容遠這面子可丟大了,不過即使請來人,也必是一筆不小的花費啊。”
“落葉山莊這點兒錢也還出得起。”不想讓外人小看慕容遠,慕容致立刻回道。
刑飛看了他一眼。
“你以前從來不會摻合這種無聊事的,更不會把錢丟在這上面,看來慕容遠在你心中越來越重了。”
慕容致默言。
慕容遠在他心中自然是很重的,否則也不會為了給他爭面子,即使把錢往水裡扔都不覺可惜。
“放心吧,慕容遠不會輸的,別看我師兄現在美得很,一會兒就有得他哭了。”
刑飛看著還在一旁咋咋呼呼的黎亭晚,笑著安慰道。
“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師兄這輩子跟人打賭,就從來沒有贏過!”
刑飛的話讓慕容致想起每次黎亭晚被慕容遠氣得蹦高的樣子,他突然有些想笑,他正待說話,忽聽一陣悠揚愉悅的絲竹樂聲從外面傳來,眼見客人們唏噓聲起,紛紛湧上窗口,慕容致心知有異,連忙奔了過去。
不知何時,芫湖上竟多了十數隻畫舫,整個湖面在各家畫舫彩燈的照耀下熾亮如晝,各種絲竹揚琴的樂聲在煙花下同時絲絲飛揚奏起,宛轉如天籟回音,竟將碧荷風歌姬的奏樂掩了下去,畫舫前方飛檐高挑著各家花魁的招牌,在風中輕輕舞擺,彩燈下分外的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