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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亭晚告訴慕容致鱸魚就是從這潭裡釣來的,還讓他閒暇時來此釣魚,慕容致對釣魚沒什麽興趣,卻默默應了下來,因為黎亭晚的話讓他記起以往曾見過慕容遠在江邊釣魚的情景,可惜他當時很快就避開了,根本就沒注意慕容遠跟他說了些什麽。
如果阿遠活著,必定也會喜歡在這裡釣魚吧。
幾天下來,除卻刑飛以前住的那幾間雅致的院落外,慕容致將谷里幾乎走了個遍。
刑飛性情冷漠孤僻,即使他現在不在這裡,定也不喜別人隨意進出他的居所,慕容致不想讓黎亭晚難做,自然就離那幾間小屋要多遠就有多遠。
令他奇怪的是一次偶然的回望竟發現屋裡似有人影閃過,慕容致問過黎亭晚,卻被他支吾過去,慕容致是個生性沈靜之人,見對方不予提起,便沒有再繼續追問.
故事再長也有結束的時候,幾天下來,有關慕容遠的事該聽的也都聽過了,慕容致卻不舍離開這裡,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只有待在這裡,他才能感覺到自己離慕容遠是那麽的近,好像每次當他舞劍時,或在潭邊徘徊時,就總能感覺到那個人的氣息。
也許阿遠以前曾來過這裡吧?
不,阿遠是在京城和黎亭晚相識的,接著他們就一起離京去了邊關,他不可能來過這裡!
這個突然跳進腦海的念頭讓慕容致修長的劍眉微微蹙了起來。
”亭晚,你今早不是剛釣了條鱸魚嗎?不如晚上就做清蒸鱸魚吧。”
一日傍晚,在黎亭晚講完慕容遠的事後,慕容致突然說道。
幾日間慕容致跟黎亭晚混熟了,稱呼已不像開始時那麽疏離,可黎亭晚在聽到這句話後,手一抖,整杯茶差點兒都潑出來。
”那個,老三,你知道我的廚藝時好時壞的……”
”可鱸魚你總是做得很好。”
”能不能吃點兒別的,蛋炒飯也不錯……”
”不知為什麽,我很想吃你做的鱸魚,就這樣說定了,今晚吃魚!”
被慕容致一語定案,黎亭晚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整個人都縮在了竹椅上,苦著臉道:”知道了……”
晚上慕容致到廚房給黎亭晚幫忙,他看到黎亭晚做飯的架勢,眉頭便皺得更緊。
就算他是外行,也覺得黎亭晚現在不是在蒸魚,甚至連煮魚都算不上。
黎亭晚在將活魚拍暈後,也不清洗,就整條扔進了鍋里,又倒了半桶水進去,油鹽醬醋他不知該放多少,索性只多不少的往裡放,所有調料都撒進去後,又將鍋蓋一蓋,算將蒸魚搞定了。
不敢去看幫他打下手的慕容致,黎亭晚暗自擦了把冷汗,飯菜做得好不好吃倒是其次,關鍵是他要做出一副神廚的樣子,可在接二連三地把炒勺,碗碟打翻後,連黎亭晚自己都沒信心再繼續下去了。
那頓晚飯的味道可想而知,所謂的蒸魚待揭開鍋蓋時,已完全變成了一鍋漿糊,魚肉跟魚身全分了家不說,魚湯也一團漆黑,黎亭晚自己先悄悄嘗了嘗,他漂亮的眉頭立刻皺成了彎月狀,猶豫了很久,才將連著魚頭的骨架和勉強還算是魚肉的地方放進盤子裡,端上了桌。
”嘿嘿嘿,其實我都說有時會失水準的嘛,我們還是不要吃魚了,其實醃菜也不錯,吃醃菜跟米飯就好了……”
黎亭晚幾乎是把頭低在桌面上說這番話的,廚藝再失水準也不可能將蒸魚搞成黑魚湯吧?如果眼前這盤漿糊勉強可以算是魚湯的話。
”不錯啊。”
慕容致淡淡的一句話讓黎亭晚立刻瞪大了紫瞳,他倏然抬頭,萬分驚訝的看著眼前正吃得津津有味的人。
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這蒸魚難以下咽,怎麽慕容致竟然會沒感覺?難道是他的舌頭出了毛病?
不過不管怎麽說,只要能矇混過關就好。
黎亭晚撥著米飯和醃菜,自我安慰的想到。
危艱時刻終於過去了,黎亭晚好不容易等慕容致回屋歇下後,便一溜煙向那片小院落跑去。
再這樣胡鬧下去一定會露餡的啦!
他本來拖著慕容致一直給他講那些廢話連篇的故事,無非就是希望慕容遠能回心轉意,如果他們兩兄弟能夠和好如初,他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可誰知好事居然這麽難做,這邊嫌他將話羅羅嗦嗦,不知所謂,那邊嫌他為何不速速將人遣走,在這裡當斷不斷,早知道兩面不討好,他一開始就不該留下慕容致!
靜謐柔和的月光在小院周圍撒了一片銀光,黎亭晚匆匆的身影在銀色月光下一閃而過,他奔進院落,推門走了進去。
屋裡四面窗戶都用黑布圍住,將小小蠟燭的微弱光線全部擋在了小屋之中。
黎亭晚一進去,就叫道:”不玩了不玩了,再這麽折騰下去,只怕你三哥還沒走,我就先倒下了。”
慕容遠正在桌前提筆練字,聽了他的話,筆勢不停,卻只是淡淡道:”沒人讓你留他,是你自作主張,卻在這裡抱怨什麽?”
黎亭晚在桌前坐下,自行倒了杯茶,一口喝了下去,叫道:”祁老四,你居然還在這裡說風涼話?我這麽做是為了誰?說讓我趕人,那又為何趁人家不注意,在那裡悄悄眺望?還瞅著空給人家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