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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哆嗦地斷斷續續說著,和尚見她這副情緒失控的樣子也不好說什麼了。從他今天到了這女人的家裡之後他就覺得這事不知道為什麼總有哪裡透著些不妥,起先他也沒弄明白,但是當看到那臥室門口的血紅色腳印時,他卻忽然好似明白了什麼,再見到張琴芳的丈夫的態度後,他更是將一切的來龍去脈都大體猜了出來。
“你說你長期受惡鬼的騷擾,可是時隔那麼多久你卻安然無恙,反而是你那個丈夫雙眼發青,頭頂發黑,脖子上更是有那惡鬼留下來的血手印,剛剛聽你說你是在失去了你的女兒之後才開始遇到這種情況的,你有沒有想過是你的女兒長久以來的都試圖回到你的身邊呢?”
和尚的話讓張琴芳一愣,她似乎是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可能,所以臉都煞白了起來,見她這幅難以置信的樣子,和尚卻十分淡定,似乎是聯想到某些他自己也難以釋懷的經歷,所以他的眼神都變得有些暗沉起來。
“對於父母來說,孩子也是分受歡迎和不受歡迎的對嗎?當你們不想要他們的時候,你們就可以隨意地決定他們的生死是嗎?你知道為什麼你的臥室門口到處沾著血紅色的污漬嗎?因為那就是你那流產的女兒支離破碎的身體……”
“啊!!!你不要說了!!你不要說了!!”
雙眼通紅地大喊了起來,張琴芳似乎是被和尚的描述嚇壞了,趴在地上就大聲乾嘔起來。一邊的旺達見和尚這幅冷漠尖銳的樣子莫名的有些難受,因為他明顯從和尚剛剛說的那些話里感受到了他對於自身遭遇的厭惡情緒,聯想到是自己讓和尚面對了過去的一切,他不知為何心裡有了幾分歉意,而在下意識地走過去想將崩潰的張琴芳扶起來後,旺達卻忽然聽到這渾身哆哆嗦嗦的女人用低低的聲音邊哭邊開口道,
“我不是故意害死丫頭的……是老王打我……他喝了酒,踹了我的肚子……他說他不要女兒,要我去醫院打掉,可是那是我的丫頭啊……我怎麼……怎麼忍心……我把自己反鎖在屋裡,可是老王在門口拼命地踹,還用椅子砸門,我打電話讓我妹妹和妹夫來救我,可是……可是他們只當我和老王是在鬥氣都不願意過來……然後老王就把門砸開了……然後他就把我的丫頭給……給殺了……我痛得在地上打滾,可是也沒有人來救我……沒有人來救我……嗚嗚……”
女人撕心裂肺的聲音讓人齒冷,光是想到那個血淋淋的畫面旺達就有些面色沉重,他從出身就沒有父母,對於親情這回事他有著比常人更執著的執念,而聽著張琴芳的話,和尚也是皺起了眉頭,再將視線落在被旺達鎖在廁所里的男人身上後,他先是面色冰冷地閉上眼睛,接著低低開口道,
“一命抵一命……那他倒是死的不冤。”
這話的意思讓張琴芳楞了下,看了眼趴在廁所門上不停地朝外面大罵的丈夫她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哆嗦。他的丈夫殺了她的女兒,真要是說到夫妻情分,他們之間早就什麼都沒有了,她想到了多年以來他對自己的恐嚇和毆打,她想到了那個化為血塊而死的丫頭,而將她的表情變化一覽無餘的和尚見狀只是將自己手上的那串佛珠脫下放在張琴芳的手心,接著淡淡道,
“今晚你什麼都不用管,丫頭不是來難為你的,自然不會害你。衛生間本是陰氣匯聚的地方,我在外面步了法陣,他必然是九死一生。待會兒無論你聽見任何聲音你就只當沒有聽見,等事情了結,你拿著這串珠子去找一個叫柏子仁的人,你的女兒只需要你一個母親,今後你就好好待她知道了嗎?”
和尚的話讓張琴芳有些回不過神來,同樣一臉錯愕的自然還有旺達。他似乎是完全沒料想到看似淡漠無害的和尚會說出這番話,更沒有想到他故意支開自己的兩個小徒弟居然是為了做這件事,而顯然一早就將這一切布置周全的和尚已經不在乎旺達和任何人的想法了,所以他只是將自己的雙手合十,最後開口說了一句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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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慕言靠坐在機場的椅子上面無表情地望著前方,他的發頂已經長出了淡金色的髮根,蔚藍色的眼睛搭配著東方人的五官,莫名的有一種混血獨有的魅力。他的裝扮並不出挑,簡單的襯衫和牛仔褲卻都有著自己獨有的品位,在他的腳邊放著行李箱,上面擺著個奇怪的陶瓷罐子,而他的眼睛落在面前的手機屏幕上,他忽然小小的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