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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那隻從死去的女人身上脫下來的鐲子離開後,許裴那一晚都在這般安慰著自己,離開現場的時候,他沒有去管那個可憐的,已經死亡的女人的屍體,而是把自己去過的痕跡都抹除了,接著便迅速的走了。
他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有人發現命案,也不確定那個男主人會不會又一次折回去。只是等到第二天早上,當壯著膽子的許裴再一次來到那家店門裡時,卻發現除了離開時,自己沒有鎖上的那扇門外,屋子裡的一切東西都恢復了正常。
地上的屍體沒了,店裡像是被女主人精心打掃過一番似的一塵不染,血跡被擦得乾乾淨淨,門口的花盆裡還剛澆了水。除了少了這家店面的主人,這個屋子看上去沒有一絲一毫的異常,如果不是那隻還在自己包里的鐲子,許裴簡直都在懷疑昨晚目睹的那些是只是自己做的一個怪誕的夢。
可是懷疑歸懷疑,房租既然都已經交了,不管那對房主有沒有出事,許裴都要按照這個時間搬進來開店的。心裡始終沒琢磨明白屍體究竟去了哪裡,許裴反覆思考了許久,也只能猜測可能是那個男主人回來之後將屍體帶走了並收拾了家裡的一切逃跑了。今後就算真的警察找上門來,他自然也有說辭去解釋,而這件事也就如預想的那樣被他選擇性遺忘了。
於是,火鍋店的裝修就這麼進行起來,許裴年前離了婚,也沒孩子,為了監督裝修隊的人不要偷
東西,他臨時住進了店裡的一個小閣樓。那閣樓原本就是原房主夫妻住的房間,床啊家具什麼都齊全。許裴一個大男人,雖然對這家人的事有些莫名的犯怵,可是單身男人到底是害怕麻煩,最後他也只是買了些新的床上用品就乾脆地住了進來。
可就在他住進這間房間的第一晚,他就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聽見有個人在他耳邊說了一夜的話。
那聲音貼的他耳朵很近,就好像只隔著層什麼東西一樣,距離近的就仿佛在他耳邊。悶悶的,含糊的,斷斷續續的,許裴晚上睡得沉,可是這聲音就像是跗骨之蛆一般折磨著他,一會兒聽起來像是笑聲,一會兒聽起來像是哭聲,一會兒又像是什麼東西在咀嚼,而無論許裴怎麼把自己的頭埋在被子裡,那聲音仿佛都貼著他的耳朵在響。
是老鼠?或者是白蟻之類的?
許裴百思不得其解。而就在被這麼折騰了三天後,他實在忍不下去了。一天早上,他趁工人們都在,便提出讓他們幫忙打掃一下閣樓,工人們慡快地應下,可是這一打掃之下,就出了之後上了y市日報的那個新聞。
死去的女主人穿著件乾淨的衣服躺在床底下,她的身體側躺著,呈現出一種睡著了的姿勢。工人們發現她的時候,她正睜大著眼睛,嘴角甚至帶著絲扭曲僵硬的笑,而只有那已經開始呈現青綠色屍斑的身體才在才昭示著她已經死亡了的事實。
“啊啊啊!!!死人!!有一個死人!”
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得差點暈過去,而這其中,又以許裴的反應最大,一直到警察接到了報案趕過來的時候,他都沒有從那種歇斯底里的狀態中解脫出來。而或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恐懼的原因一方面是來自於和女屍共處一室多日的恐懼,另一方面卻是對女屍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驚恐。
為什麼!!她為什麼會在那裡!!當時我離開的時候,她明明還好好的躺在地上,她為什麼會出現在屋子的床底下……難道是……難道是她丈夫把屍體故意藏在這兒的嗎……
許裴在心裡驚疑不定,一遍遍地設想著不同的可能,警察簡單地和他錄過口供之後,沒有發現什麼疑點,自然也開始將視線轉移到死者的直系親屬上。失去聯繫的男房主成了最大的懷疑對象,而半個月之後,當距離y市有千里之遙的h市傳來了犯罪嫌疑人張某已經被抓住了的消息時,許裴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一切終於可以結束了,等這件案子了了……我就把這個鐲子給賣了……到時候我買個店面都成……哪還用租什麼破房子……
這般在心裡半是高興半是後怕的想著,許裴等來了房主張某承認自己親手殺死妻子的消息,卻也從警察的嘴裡得知了一個讓人嚇得當時差點厥過去的事情……
“許先生,我們對犯罪嫌疑人進行問詢,他已經承認了自己殺死髮妻的事實,但是很奇怪,在一些細節上他卻始終和我們了解的情況對不上號……比如說,他否認自己曾藏匿屍體,他說他當時殺了自己妻子之後就離開了犯案現場,之後利用自己身上的錢買了一張火車票,打算找自己的老朋友避避風頭……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回去收拾過犯罪現場,那麼死者的屍體又是怎麼出現你屋子的床底下的呢……而且很奇怪,現場又是誰打掃的呢……”